由于本作已经做了重大修改,先是写的烟波江南一卷,但后来发现许多问题,就又再写的两个青年在相遇之前的故事,所以,前后不一致的地方,敬请谅解,现在看到的烟波江南一卷,以后会被改完,留在这里只做码字和参考之用,对您的阅读造成不便,深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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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时行点了几个可口小菜,点心后,便挥手叫小二快去上菜,他谨守圣训,“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吃的并不多,但很讲究。他也叫徐天福一并坐下,徐天福自行坐在下首,斟茶倒水不提。
“天福叔,您来过南京没有!”徐时行问道。
“来过几次,没有到老爷家的时候来过,后来来的几次都是给亲家老爷带信。原来我还在南京见过正德皇帝呢!”徐天福应道。
“啊,那正德皇帝长得什么样!?”徐时行毕竟年纪尚幼,虽然在外人面前很有修养,但在这看着自己长大的叔仆面前,少年天性一显无遗。
“跟小少爷一个样!”徐天福看出小少爷眉宇之间淡淡的对家里的担忧,便笑着作答。
“都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天福叔莫要取笑我!”
“呵呵,皇帝也是娘生的,不过我那次看到正德皇帝是被南京守备衙门给逮住了,然后被塞在步辇里面,急匆匆地送往凤阳宫,那时候我比小少爷还小那么一点。”徐天福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中,嘴角边带着笑意,仿佛是对自己童年的回忆。
“正德皇帝被送回北京的时候,那南京城可真是万人空巷了,自打成祖迁都后,南京城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皇帝了,那次返京,南京留守各衙门全部出动了,这全城都是黄土垫道,户户烧香,嚯,那场面,等小少爷明年去北京看看就知道了。”
正在上菜的小二觉着这秀才老爷对正德皇帝颇感兴趣,不免卖弄起来。
“老爷,想当年,正德皇帝放着那北京城里多少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不要,却偏要到咱这江南寻到那李凤姐,这李凤姐也对得起正德爷,不仅貌比天仙,这琴棋书画,那也样样都是顶尖尖的,这正德爷是什么人,皇上啊,什么漂亮姑娘没见过,可就喜欢上这李凤姐,那可是江山不要也罢,势要娶得美人归。”
徐时行看着小二口水四溅的说着正德和李凤姐的故事,他的家教甚严,平时在家里没人这样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也不是那种读死书的人,虽然恪守孔孟之道,但为人颇为通达随便,他不禁笑笑,权当这小二说的都是下饭菜罢了。
徐天福在他吃饭的时候起身随侍在侧,等到徐时行吃过了拿清茶漱口完毕,才开始吃起来。徐时行待得徐天福吃罢,就准备去贡院看看考场情况,徐天福把两人的行李交给小二,嘱咐小二备好房间打好热水,主仆二人便出了魁星楼,往贡院走去。
南直隶贡院离魁星楼不过一箭之地,等到点卯拜过圣人后,赶考的秀才们就将在贡院的号房过上三天孤独无依的日子。过来人多说那三天跟囚犯无异,不能动,不能喧哗,睡觉只能卷缩在小小的号房之中,吃的必须得由自己带,进号房之前的搜身也是很粗鲁的,怕的就是私自夹带小抄。但只要熬得过如此这般的困难和艰苦,取得了举人资格后,才能实现“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理想,那书中的颜如玉,书中的黄金屋,要考得了举人之后才能得以实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才能够施展。而南直隶录取举人也是相当的严格,今年参加乡试的秀才不少,多达数千,能笑着走出来百位举人,那就是极其不错的结果了。
贡院的大门已经换作了南京锦衣卫把守,八个锦衣卫分两路排开,跟门神一般动也不动。四周由丈高的赭红墙围住,墙上栽满了荆棘,刺蒺藜,大门外左边一石坊书有“明经取士”,右边石坊书写“为国求贤”,笔力苍遒,大门后望去,松柏郁郁葱葱,一座三层高楼隐隐露出檐角,上书“明远楼”三个大字,端的是威严无比。这就是天下闻名的南直隶贡院了。
徐时行说是看看考场,只是说来找找大门在哪里,免得参加考试的时候找不着头绪。看锦衣卫的样子,谁都知道,现在贡院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石坊外有很多跟徐时行一样目的的士子,对着贡院指指点点,嗟呀不已。他们大多数都是第一次参加乡试的秀才,可能会有很多人在以后的日子还会经常来这里赶考,而那些上了年纪,一看就是已经是多次参加乡试的秀才们,要么就是匆匆而过,看都不会看贡院一眼,要么就是卖下老,给新晋的士子们讲述着贡院里面的场面。
徐时行自幼天资聪颖,对四书五经,朱子学说那是记得滚瓜烂熟,诗词歌赋也是样样拿手,对本朝王守仁著作也多有涉猎。不仅如此,得遇东林寺名师指点,徐时行已经形成了自己对孔孟之道,理学心学的独特认识,大有朱子所说:“涵养、致知、力行三者”皆进的地步。
去年摘得一等秀才,那是没废吹灰之力,不仅徐家上下对徐时行寄予厚望,苏州府知府,学官对徐时行也是极为看好,学官临行前还专门让徐时行带给南直隶学政一封举荐信,对徐时行大加褒赏之辞。只是徐时行并不想依靠这样的方法求得功名,所以来了南京,并不想去去学政衙门投名刺,不过,大明国科举制度森严,推荐制度并不能为士子博得功名。
南京自古以来就是南方财货聚集之地,古谚有云”财不离水“,秦淮河通过南京城内的内河跟城外的外河相连直通长江,仟石大船可直接从长江进到秦淮河。秦淮河边上的夫子庙一带更是商贾如云集,货物如山堆。十里秦淮,富贾齐集,青楼林立,白天的秦淮河是商贾集聚做生意的时候,到了晚上,灯船一出,白天充满市侩味的秦淮河又变得旖ni多姿,说不尽的温柔,道不尽的诱惑都在那满河流转的纱笼之间。
现在时候尚早,还不是灯船齐出的时候,徐家主仆二人又闲逛到夫子庙,今天离乡试时候很近,街上多了很多秀才打扮的士子。正好赶上赶集的日子,夫子庙周围擦肩接踵,人头攒动,三丈宽的大街上被挤得是水泄不通。卖艺的,卖唱的,卖药的,卖吃的,算命的,随处可见,吆喝声,叫好声,拍掌声,笑声,哭声,骂声,不绝于耳,那边上的商行的伙计们大声吆喝着,叫卖着自己的产品,这边厢的酒楼传出堂倌的呼喝,酒客们的行令,香味,臭味,汗味,水腥味,土腥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其他地方难得一见的繁华景象来。
有童子恶作剧,专门选在人多的地方放炮仗,‘砰‘的一声未落,有人大叫“马惊了,马惊了!”听得一声犀呖呖长嘶,一头浑身碳色的马人立而起,足有丈高,径直往前面的人群踩将过去。人群忙作鸟兽散,吓得四散奔逃,挤倒了烧饼摊,踩翻了牛肉锅,个个面无人色,爹娘乱喊,眼见着一个小姑娘躲避不及,被惊马吓得动也不动,那惊马碗大的马蹄就要踏上小姑娘,接下来就是肉泥四溅,血肉横飞的场面,有胆小的惊呼一声,连忙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叱”的一声长喝,一个葛衣汉子箭步跳到马前,一把挽住了惊马的缰绳,大喝一声“定”,人立而起的马被这汉子的大力猛的拉向另外一边,脚下未停,汉子脚尖一挑,小姑娘被挑到一边人群被人接住,汉子再叱一声“退”,脚蹬一步,身形一挤,几百斤的马被那汉子挤得蹬蹬蹬倒退几步,虽然还在嘶鸣,但是已经没什么危险。
汉子解下身上的罩衣,包住马眼,惊马才消停了下来,一边的马主早吓得面无人色,连汉子递过来的马绳都不知道去接,那汉子用着口音颇为古怪的北方官话说道:“好马,毁了!”
徐时行站在一旁,心头暗赞“好汉子!”心里顿时生出结交的想法。
虽说他恪守孔孟,以涵养修身见长,但他这个年纪,也是仰慕英雄行径,追思豪侠风范的岁数。边上徐天福沉声对徐时行说道:“这人身上有刀!”大明国对兵器管理甚严,虽然在北方边境的兵器常见的很,但在这留都南京以及江南之地,除军队衙役之外,只有镖行镖师、护院武师、外国商人及其随从才能携带兵器。
还没等徐时行上前,一丫鬟打扮女子分开众人,款步向前,盈盈一拜,微启朱唇道:
“壮士有礼,受奴婢一拜,壮士救得我家小姐,无以为报,我家小姐恳请壮士移步乌衣巷横波坞,别做答谢!”
只听的这紫衣丫鬟吐字清晰,话说的漂亮,谈吐不凡,便知这小丫鬟受过相当良好的教育。
原来那汉子救得的小姑娘是这小丫鬟的主人,小丫鬟岁数不大,容貌还没完全长开,但已经活脱脱是一个美人胚子,明目皓齿,宛若早春绽放的鲜花,已经映出了她未来的容光,假以时日,肯定会是一个绝色之美人。
想着小婢都是如此绝色,那小婢后面的小姐难不成是仙女转世吗。有好事者目光越过这紫衣小婢后面的人群之中,隐隐有一顶两人抬清凉小轿,人影绰约,看不清里面的人物,只在轿帘边上挂了个精致非常的风灯,上书“萧”字,隶书风范,字迹秀丽端庄。
徐时行不懂,边上有识得之人不免惊叹,原来这乌衣巷横波坞是秦淮河上最出名,最风雅的青楼,也是最昂贵的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