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相似的处境,或许是相聚的人生,或许是那一句:阿九,等会儿你就说是我偷吃的,我是男子汉没什么大不了,可以一力承担。在说话时他的眸光闪亮,是说不尽的温暖长灯。
因此他们走到一起似乎是天意如此。
“阿水你快点,可别让它再逃跑了。”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
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地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而他不远处还蹲着的一个少女一边大口吃着西瓜,一边不停地给他慌急指挥。
章福庆见天时已晚,便让一直管瓜的两人先歇息一会儿,于是有些乏累的他们便兴高采烈地拉着手一同躺在海边,扫了扫日间捡拾的五色贝壳,又忍不住朝大海深处眺望。
沙地里似乎是潮汛快要来临了,有许多如青蛙有两个脚的跳鱼只是乱跳,如小鹿乱撞的余阿九一般,在配合着她一上一下,弹跳的是内心的无比欣喜。
余阿九与她的母亲阿长生得黄胖而矮不同,干瘦的她皮肤略白,眼神格外清亮。当时她正是十三岁的豆蔻年华,而闰土也只是一个不大的小少年。但他却格外郑重其事地对她道:
“阿九,女儿家的手是最宝贵的,以后若是我娶了你,一定不会让你受苦。”
这是她幼小的内心第二次有强烈的安全感袭来,让她从此朝思暮想,只盼能梦想成真。
不知这是他们多少次见面了,可却头一次是在如此美的场景,那种惊天的震撼,余阿九至今也没有遗忘。
由于她从小见惯世态炎凉,一直害怕的就是无故丢弃,十几年了没有一刻不处于惊恐不安之中,可现在却有人不嫌弃她是无用的女子,还答应以后会小心呵护她,确是她等了十多年的庇护之光。
她以后会小心翼翼把圆月捧在手心,并且三番两次往返海边,只耐心等待那一天的到来。两家是因同在鲁家做事,因此来往才稍显频繁,那年冬天,闰土便去了余阿九的家。
那次也是余阿九第一次亲眼目睹能捕捉到许多不同种类的鸟儿,她由此变得格外欢跃。其实前不久她同周豫山也曾一起捕过鸟,但他总是太性急,好几次都扑了空。
等她兴高采烈地扫出一块空地后,不远处的闰土便招呼她用短棒支起一个大竹匾,自己则仔细地撒下秕谷,看是否还有差错。待准备妥当之后,两人随后才躲在了一旁,只等鸟雀来自投罗网。
闰土沉得住气,等鸟雀一多,他才远远地将缚在棒上的绳子只一拉,那几乎所有的都罩在竹匾下了。
心急的余阿九立即上前打开一看,果然如他所言什么都有,比如稻鸡,角鸡,鹁鸪,蓝背,她随即兴高采烈地精挑细选了几只来喂养,其余的便都放走了。
其实余阿九也同飞散的鸟儿一样热爱蓝天白云,只是她一直以来都逃不出禁锢与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