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兽已然疯了,它的左眼泛出实质般的光芒紧紧锁住杨纪堂,甩过硕大无比的头颅,再次扑了过去。严寒在空中大幅度摆动身体,高高举起已然坚硬似铁的墨竹鞭,或者此时叫做枪更加合适,狠狠向水兽的左眼砸下。这一枪凌厉迅猛,整支枪杆没入了水兽的左眼。
右眼血迹未干,左眼绿色的血又顺着眼眶几乎是喷着往外涌。水兽疯了,彻底疯了,他身体的能量疯狂的爆发,来回扭动着头颅在水中凄厉的吼叫,严寒被远远的甩出,整个水域可怖的旋转,如同无数奔马嘶鸣着在呼啸狂风中四散飞奔,遍及越来越大的水面。
杨纪堂游着水急喊道,“严寒姑娘,你在哪?”
严寒正漂浮不定,嘴巴里呛满了水,说不出话,她急中生智,在怀里再取出两个铁蒺藜,甩向水兽,与鳞甲擦出火花。
此时,杨纪堂和水兽相去不远,一个浪头把他狠狠拍起,借着暗器星星点点的火花,正好看见水兽张着大嘴扭动。“追我那么久,让你尝尝小爷的厉害!”杨纪堂暗骂一声,再使出“烈火辨日”,笔直的红芒直射入水兽的口中,把它舌头刺穿又进入内脏,水兽疼得转圈,钢铁一般的尾巴狠狠砸中杨纪堂。
水兽嘴巴里面哗哗淌血,染绿一片水面,渐渐波澜声越来越小,恢复了平静,严寒终于能稳定的在水里划动,她喊着:“杨纪堂,你快出来,你在哪?”
杳然无声,平静的水面上没有半分波动,黑暗笼罩,仿佛天下就剩下了自己。严寒越来越怕,呼喊声越来越急,然后眼泪也在一直流一直流,混着汗水、溅起的湖水,湿成一片。
“呃……”一声痛苦的呻吟传来,严寒喊着:“杨纪堂?是你吗,”向声音所在费力游过去。
严寒的双手触到水兽的鳞甲,急忙缩回手,水兽一动不动,显然死透了,严寒本就水性不好,扶着水兽小山一般的尸体慢慢摸索。
,一双腿,然后身子,是一个人漂在水面上,严寒喜极而泣,“杨纪堂,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严寒拖住他的肩膀,拉到水兽身体上,把他报到怀里问道,“杨纪堂你说话,你别吓我!”
依然没有动静,“你答应我的,不许昏倒,不要吓我好不好,你不守诺言,快给我醒过来啊,”严寒带着哭腔,摇晃着杨纪堂的身体。
“呃……咳咳,”杨纪堂再次呻吟,咳出一股水,严寒紧紧抱住他,“你醒了是不是,你没事了是不是!”
“我……我怕是不行了,”杨纪堂的声音极为虚弱,“你,你以后还欺负我吗?”
“我怎么会欺负你,我喜欢你!你知道吗?你别死,我求求你。”
“那,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严寒心绞一般疼痛,泪如雨下,“你笨蛋,你为了清澜门甘愿成为废人,我好言好语你却不听,你知道吗?我成天成天生你的气,可是又成天成天想着你,我多羡慕你师姐,你知道吗?”
杨纪堂好像有些笑意,“我有那么好吗?”
“你不喜欢我,我就离你远点,你喜欢我,我就和你在一起,怎么都好,我求你别死好吗?”严寒的声音愈发急切。
水面平静无声,只有两人的心跳化成了音符,杨纪堂眼眶不由得湿润了,他紧紧握住严寒的手,向他说道“我愿意的,我愿意。”
“好!那你快活下去,咱们离开这里,你娶我好吗?”严寒哭腔中带着笑意。杨纪堂紧紧抱住严寒。
传来骆野的喊声,在山洞中回荡,“寒寒、纪堂兄弟,你们还好吧!”
杨纪堂大声回应道:“洛前辈,我们好着呢。”
严寒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你没事!你又骗我。”
杨纪堂确实受了伤,被水兽尾巴甩进水里,呛了几口,一时岔了气,只是被严寒摇晃地呛住的水都吐了出来,现已经没什么大碍。
“啊!我,我是回光返照,现在又不行了,”杨纪堂又用虚弱的语气,“我,我不行了……”
“你,你混蛋!”严寒又喜又气,狠狠打他的肩膀。
杨纪堂嘶嘶吸着冷气,他被水兽狠狠扫中肩膀,本来隐隐作痛,严寒用力打他,他又存着让严寒撒气的念头,刻意收起内力,一时痛入骨髓。
严寒暗暗歉仄,奈何面皮薄,只轻轻问道:“你……你肩膀很痛,是不是?”
杨纪堂道:“倒不痛,另一处却痛得厉害。”
严寒问道:“什么地方?”语气甚是关怀。
杨纪堂将她的手拿到心口上,道:“这里。”
严寒低头柔声道:“我又没打那里,你净胡说,不理你了。”
杨纪堂听她话音中娇羞无限,心中一荡,便凑过去在她脸颊吻了一下。严寒吃了一惊,突然生出一股力气,拍的一声,在杨纪堂脸上重重打了个巴掌,又莫名心疼,轻轻抚住,“你,你干嘛要亲我。”
“我亲自己的老婆,谁管得着,”杨纪堂一时动情,吻了严寒一下,心中便即后悔,给她打了一巴掌,更加自知不该,虽然嘴上油滑,身子却缩了缩,即便还依在她身上,也拘束了许多。
“谁是你老婆,”严寒责怪中更夹杂许多爱意,“没正形儿。”
“哎,刚才还说让我娶,一会儿便不承认了么?”杨纪堂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不知道你说什么,反正你又不喜欢我。”
“怎么会,天地良心呀,”杨纪堂装作擦拭眼泪的样子。
“我又丑又坏,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杨纪堂端正坐起,依偎在严寒身旁,郑重道:“胡说!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丫头。”
“纪堂兄弟,你们还没回来吗?”骆野晃动着手里的火折子,远远望去,好似一颗星星若隐若现。
严寒道:“洛大哥喊我们,咱们去吧。”
若在平时,不过数十丈的距离,几个纵身便到,此刻却如千里万里一般,两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愿离去。杨纪堂笑道:“咱们在这怪兽身上住一千年一万年吧,你说好不好。”
“好么?你见不到师姐,见不到幼薇妹妹,岂不是要孤单寂寞。”
杨纪堂抓起严寒的手,“严寒姑娘,我以后日日夜夜,永永远远,心里便只有你一个的,想的念的都是你,只盼着白首不分离。”
“谁信你,哼,以后喊我寒寒吧,他们都这么喊的。”
“好吧,老婆。”
“你又瞎说!”
“不瞎说不瞎说,老婆不让我喊我就不喊。”
“你还贫嘴,找打。”
“别打别打,唉,怎么还打,兀那小猪,再欺负某,某要家法啦。”
“再骂我,还打……”
“错了,我错了,猪大姐在上,饶了小人吧。”
“噗嗤,”严寒停下招呼在杨纪堂后背上的粉拳玉臂,掩嘴笑道:“看你还欺负我不。”
“自家老婆,疼还疼不过来呢,怎么会欺负,嘿嘿,别,你别捏啦,咱们该去找洛前辈啦,”严寒狠狠捏着杨纪堂腰间软肉,杨纪堂拉起她的手,抱入怀里。
昏黑的水底四下安静,好久好久,杨纪堂牵着严寒羞答答的手,慢慢游向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