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纪堂拉着严寒游到岸边,骆野拿着的火折子发着微亮的光,急急问道:“刚才是什么?好大的动静。”
杨纪堂挤着衣服上的水:“是个大怪兽,皮糙肉厚的,要不是寒寒,我就给它吃了,哈哈。”
骆野问道:“找到出路了吗?”
严寒低头锊着浸湿的头发,嘟囔道:“哪有空去找,差点死在那啊。”
杨纪堂沉思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我觉得可以找到的,在水底我听到水流的声音,顺着游过去,肯定能出……出去,”说着话,扭头看到严寒。
见到严寒的半边脸蛋白皙中浮着一层浅红,眼泛柔波,睫毛甚长,湿润的长发搭在双肩上,虽然火光黯淡瞧不清楚,但显然容貌秀丽端庄,实在是见所未见。
“你,你是寒寒么?”杨纪堂嘴巴大大张开,满满的不可置信。
“不是我还能有谁,你脑子坏掉啦,”严寒笑着说道,声音清脆悦耳。
“可是,可是你本来……”杨纪堂说话磕磕巴巴,他实在不敢将严寒与眼前的倾世佳人相提并论。
骆野笑道:“纪堂兄弟,水无常形,全在盛它的器皿,碧水堂主当然可化万象,论起易容的本事,寒寒可称得上天下第一。”
“哈……哈哈,”即便杨纪堂并非因为严寒的容貌喜欢她,知道自己的恋人原来这般好看,也是喜上眉梢。
严寒脸色红成一片,“看你那傻样子,不是好东西。”
“可是寒寒,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丑?”杨纪堂很纳闷。
“宗主师兄和我说,人性是恶的,天下男人都是坏东西,他们看到我的样貌,会有坏心思,纵然不说,也会在心里想龌蹉的事情,所以不能让人看到我的样子,也不能对他们有半分好颜色。”
“你们宗主心眼子真多,”杨纪堂拍拍胸脯,一副后怕的样子,“幸亏我没看到你的样子就依然相中了你。”
“你和别人,总归是不一样的,”严寒神色羞赧,更添几分娇媚。
“哎,等等,你们两个冤家,这是什么个情况,”骆野眼神上挑,带着戏谑的神态。
“杨纪堂,你不是说找到出路了么?咱们快走啦,”严寒脸嫩,不想提这个话题。
“好好,咱们走,哈哈,”杨纪堂拉住严寒的手,又停下说道,“洛前辈,你的水性可以么?”
“放心,咱们走吧,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没少到处跑,山山水水到处留下了影迹,也和你们两个一般,遇到了……算了,不说了,咱们快走吧,”骆野眼神中抹过一丝绝望般的悲伤,只是火光太暗,严寒和杨纪堂都未发现。
水底一片安静,杨纪堂记得大致方向,三人游到水兽尸身旁边,骆野左右摸摸,说道:“纪堂,你能拉的动这个大家伙么?”
“我试试,”杨纪堂勉力推着,水兽稍微动了动。
“洛大哥,你拉它做什么?”
“我自有用处,如果能带,一定要带出去。”
合杨纪堂和严寒两人之力,慢慢推动巨兽,直到筋疲力尽,再往前,却再也行不得一步。杨纪堂让骆野和严寒先在这稍等,自己向前游了几步,原来是道石壁,又扎到水下,立面湿滑,摸索良久,才发现石壁并未与水底连接,中间夹着道石缝。杨纪堂沉入水底,拉住水兽的尾巴,一点一点向下拉动,水兽的身体勉强能通过石缝,终于在气息耗尽之前,又在石缝的另一端浮上水面。
大口喘着粗气,却见另一番光景,这是一座池塘,四周砌着一圈青石,远处几只白鹤在水边觅食。水塘外面是几座白墙青瓦的屋子,远远看去,屋子层层叠叠,跌宕起伏,错落有致,雕镂精湛。层层跌落的马头墙高出屋脊,有的中间高两头低,微见屋脊坡顶,半掩半映,半藏半露,黑白分明;有的上端人字形斜下,两端跌落数阶,檐角青瓦起垫飞翘,延伸到蔚蓝的天际间的轮廓线。再往外,是无边的草地,风吹过,草面似波浪般摆动。
杨纪堂喜不自胜,又扎到水底,回到石壁的另一侧,惊喜的把严寒和骆野拉来。又是一片惊叹,骆野道:“真想不到,果真是别有洞天!”
严寒更是高兴,拉住杨纪堂的手,指着水兽巨大的身体说道:“想不到我们刚才打死了这么个大家伙,真是太不可思议啦。”
杨纪堂笑道:“别人看这儿,应该都是美景撩人,感叹天宫造物之神奇,唯有某家之严寒姑娘,先叹怪兽之稀有,果然是女中豪杰,姑娘,我敬你是条汉子,佩服佩服,哈哈。”
严寒轻挽青丝,嗔怪道:“又找打是不是?”
杨纪堂见严寒玉臂皓腕,眼波流转,一身玄黑衣服贴着身子,叹道:“好看好看。”
严寒羞怒道:“你说什么呢?”
“我说这草地,这房子,这池塘,好看好看,哈哈,呃……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这个大家伙是吧,”杨纪堂游到严寒身边,低声说道,“大,确实大。”
严寒拧住杨纪堂的耳朵:“你找死!”
“没有没有,”杨纪堂疼得嗷嗷叫,“我错了大姐,错了……”
杨纪堂与严寒嬉戏,骆野划到水兽旁边,观察了许久,这只水兽浑身漆黑,长相骇人,似鳄鱼却大十几倍,似狮子却覆盖了一身甲胄,骆野一只鳞片一只鳞片的摸过,自语道:“果然是好东西。”
杨纪堂问道:“洛前辈,这个是?”
骆野道:“他叫狻猊,传说中的龙生九子,狻猊是第五子,形似狮子,喜欢吞吐烟火。”
杨纪堂惊叹道:“它……它是龙子?我们杀了一头龙?天啊!”
骆野答道:“狻猊能吞吐烟雾,幸好你的血肉有百毒不侵的功效,正好克制它,呵呵。”
严寒叹道:“与怪兽毒蛇仅一墙之隔,竟然便是小屋人家,在这住着的人也不怕被杀了。”
骆野道:“这你就不懂了,狻猊喜静,不会来回游走,用来镇守山门是最好的,别看这里区区几间房子,其实排列呈九宫之术,能有这等本事的,岂是凡人。”
杨纪堂道:“既然此间主人如此厉害,咱们还是赶快走吧。”
骆野笑道:“你以为咱们把他们神兽杀了,他们会不知道么?前辈高人不和咱们为难,只是他们宽宏大量,咱们先上岸去拜访主人,看看是何方神圣。”
游到岸边,严寒衣裳湿透,骆野谦谦君子,眼神始终未看严寒,背着身子说道:“寒寒你先去生火烤干衣服吧,我和纪堂兄弟去拜访主人家,如果真的有什么异变,你务必先从水底返回。”
一条青石板制成的小路直通岸边小屋。骆野并着杨纪堂走到屋前,骆野喊道:“骆野与小友纪堂来访,此间主人可在?”
骆野内力全无,声音并不特别洪亮,却凛然一股威慑,让人不敢小觑。只是话音落下好久,没人回应。
骆野说道:“主人不答,请恕骆野擅闯之责。”
两人就近找了间小屋,轻轻敲门,无人回应。迈步进去,屋里的桌椅板凳、柜子书架都是石头做的,虽然简朴却一应俱全。书架摆满了书,骆野信步拿下来一本,不禁肃然。
这本书封皮上写着《兵论》,扉页著有孙膑二字,里面蝇头小楷的批注密密麻麻,骆野不过翻了几页,已然连连点头。
大略翻完,骆野恋恋不舍的将书本放到原处,说道:“纪堂兄弟,咱们再去别的屋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