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树木参差不齐,种植凌乱,三人像无头苍蝇,各处乱走,渐渐树木较密。偶然间,隐约看到两棵合围粗的松树,周围雾气黯淡,毒蛇出没也少,杨纪堂说道:“快走,到那边。”
及至树下,骆野道:“在这休息一会儿吧。”
严寒有些不耐烦,催促道:“洛大哥,你累了就让杨纪堂背着你,咱们还是快走吧,我可不想被毒蛇吃掉。”
“歇会儿吧,”骆野依然坚持,在一旁拾了根长树枝,盘膝坐下。
“咱们确实也累了,就听洛前辈的,呵呵”杨纪堂虽有些无奈,却也只能依从。
洛野却不再与两人说话,将树枝掰成八段,铺在地上比比划划。
严寒斜椅着大树,已经没有了半分中毒的样子,杨纪堂将短剑递给她,说道:“剑还你。”
严寒摇了摇自己的软鞭,笑道:“你除了剑法什么都不会,我勉为其难,拿我的“墨竹鞭”就好。”
“你的软鞭叫‘墨竹’?”
“嗯,很好听的名字吧,”严寒有些骄傲。
“哼,好听什么呀,”杨纪堂嘟囔。
严寒白了杨纪堂一眼,“怎么不好听了?那你说该叫什么才好听?打猫鞭还是打狗鞭?”
杨纪堂遥望远方,似乎在想着什么,“清澜门的藏经楼就叫紫竹院,紫竹墨竹,不都一样么。”
“墨竹就是比紫竹好听,清澜门对你那么刻薄,你还想他们做什么。”
“也没有,师父和师姐对我很好,师父待我向母亲一样,师姐,师姐她很漂亮,我们清澜门好多弟子喜欢她呢,”杨纪堂带着心于神往的眼神。
严寒有些不高兴,插嘴道:“清澜门早就不要你了,还你们清澜门。”
杨纪堂默然,不由得想起在清澜门的点滴,一时眼泪竟似涌出。严寒有些慌张,“清澜门有什么好的,武功那么差,教出的净是你这样的笨徒弟。”
杨纪堂无奈道:“姑娘,你真的不适合安慰人。”
严寒白他一眼,“谁安慰你了。”
杨纪堂也是哭笑不得,装作好无奈的语气,说道:“咱还是走吧,我怕待会儿吐血而亡。”
严寒掩嘴直笑,提起墨竹鞭便要走。
骆野道:“先别忙着走,那边是死路。”
“死路?”杨纪堂有些惊愕。
“嗯,本来我便觉得‘云梦山’三个字好熟悉,直到刚才才想起来,我在一本叫做《奇山志》的书上见过云梦山的介绍,其中有一句话,‘暗合奇门之数,似有龙蛇出没’。”
“奇门指的是奇门遁甲吗?”杨纪堂问道。
“是,纪堂兄弟知道不少,我大略推算,咱们在的地方应当是‘杜门’,杜门居东南巽宫,属木,所以有两棵参天大树,毒蛇侵袭我们的地方,应该是‘死门’,‘死门’在西南,这样咱们就能辨别方向了,等会儿咱们去往北边走,生门属土,居东北方。”
“洛前辈,你竟连奇门八卦都懂,”杨纪堂艳羡无比。
“洛大哥可是天下第一等人才,琴棋书画、奇门遁甲、医卜星象无所不通,他年轻的时候不拘礼法、行事狂放,不知道多少女子垂青于他呢,哈哈。”
“哪有,你就夸张吧,我从来都是‘磐石无转移’,哈哈,”洛野找到逃生的路径,放松了不少。
杨纪堂叹道:“我也想‘磐石无转移’,只是‘我将心思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所以只能孤孤单单了,呵呵。”
“你们两个穷酸秀才都是没眼光的人,洛大哥你说,宋玉姐姐对你那么好,天下人都知道啦,只有你从来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有意思吗?”
“我没眼光我承认,可是纪堂兄弟怎么没眼光了?你倒是说说啊,”骆野笑着看向严寒
“我……我,我懒得说你们,赶快走吧,磨叽个没完。”
骆野看着杨纪堂,眼含深意的眨了下眼睛。杨纪堂却有些不知所措,沉思了一会儿,竟觉得高兴比不安要多得多。
再次踏上前路,三个人盯准一个方向,大步快跑,杨纪堂架着骆野,与严寒速度相平,足足半个多时辰,浓雾中隐约可见远方有坐土山,骆野喊道,“赶快过去,就是那里。”
直到山脚,才看得清庐山真面目,这座土山立面光滑,却爬满了青蛇,嘶嘶吐着信子。其上有个仅容一人通过山洞,土山高不过五丈,山洞离地却四丈有余,纵使武功再高也要在空中借力才能进入山洞,骆野凝视上方,低声叹道:“果然是生死留一线,九死而一生。”
光滑墙面上的青蛇,不时窜出几条,奔三人而来,只是三人刻意和毒蛇保持距离,毒蛇窜来的速度随距离的增长而慢了许多,即便没有武功的人也能轻松避过。这时,其中两条蛇齐头而进,待速度减慢之时,一蛇的尾巴甩过另一蛇的身体,两蛇一往前、一往后,速度陡然加快,扑向杨纪堂,速度太快,还来不及反应已经到他眼前三寸,杨纪堂急忙后退,全赖他身法超群,在毒蛇即将咬中他鼻子的一瞬将之劈开。
严寒拍着胸口说道:“杨纪堂你小心点,吓死我了!”
杨纪堂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么聪明,连蛇都懂兵法啦,哈哈,比我们都聪明,我们都不会……啊!我有办法了,严寒姑娘,我有办法进山洞了。”
严寒喜道:“什么办法?”
“咱离土山立面远些,咱俩一块儿往上跳,我拉着洛前辈,你在空中送我们一程。”
严寒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去,仿佛一息而过,又挤出一丝笑意。骆野却摇头道:“寒寒怎么进去?这样不行。”
“洛前辈,你管她做什么,她那么坏。”
“好,杨纪堂,我以前打你骂你欺负你,这次咱们算是两清了,我再不欠你什么,以后……以后山高路远,你务须珍重。”严寒声音渐渐淡了,轻轻挽起鬓角长发。
杨纪堂很是不解风情,匆匆说道:“既然这样,洛前辈,咱们快些。”
严寒无奈的点点头,向上看去,直直跃起,杨纪堂抓住骆野的胳膊,如蝴蝶般翩然飞起,拔高两丈有余,严寒撑起手掌,杨纪堂踩实之后再次发力,划出一道弧线,十数青蛇疾攻,杨纪堂于空中挽出三道剑花,扶着骆野轻轻飘入山洞。
严寒心神大损,直直跌落,狠狠摔倒,激起一片尘土飞扬。哪知,杨纪堂竟然从山洞中又跳出来,扶起严寒。
看着倔强的严寒眼角滑出泪滴,杨纪堂莫名有些心疼,“笨蛋,你怎么掉泪了?摔疼了?”
“用你管,”严寒推开杨纪堂,只是脚崴了,又差点跌倒。
“咱们上去,”杨纪堂找了一根粗壮的树枝,然后回来紧紧抓住严寒的胳膊。
严寒低着头,没再挣扎,小声道:“我们终究有一个人上不去的,你不用管我。”
杨纪堂笑道“放心”,他轻轻放开严寒,折了根粗壮的树枝,在离土山较远的距离,直上跃起,劲力衰竭之时,用力将树枝平平掷出,树枝的一半插入土山。
再次落地,杨纪堂说道:“好了,咱们走吧。”严寒有些害羞,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他,杨纪堂抓住严寒的双肩,再次跳起。
杨纪堂跳起之时,一片青绿压下来,杨纪堂扭动身子,让自己后背对着蛇群。如果侧着身子,他或许能以凌厉剑势化解蛇群攻击,严寒却一定受伤。杨纪堂选择了对自己最不利却能护住严寒的办法。
严寒喊道:“你不要!”胳膊用力,想要把杨纪堂推开。
杨纪堂紧紧抱住严寒,狠狠踏向树枝,然后飞身跃起跳到山洞里。
“你,你还不放开我,”微弱的光渗进山洞,严寒脸色通红,低着头,满脸羞意。
幽暗中,杨纪堂竟觉严寒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软玉温香抱满怀,竟不舍得拿下手,只木讷说了句:“哦哦。”
早已坐在山洞的骆野却惊呼道:“纪堂兄弟,你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