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武学之道,首重根基。不论轻功打穴,还是真气掌法,都以内力作为基础。
杨纪堂天赋之差,本事之低,也算得上罕见。拜师三年多,内力‘聊胜于无’,更精确一点,应该是‘基本没有’。
孙静实在狠不下心再去指责。别人练一天,他练两天;别人早晨天刚亮就起床,他在鸡叫前已经打了两套拳。
奈何,三年,他只练了一身抗揍的皮肉,还有跑不死的耐力。
看着杨纪堂每天努力,孙静常想:“我一直坚信勤能补拙,直到遇到杨纪堂,唉,好吧,我错了。”
刚刚吃完饭,张盈盈说道:“师父,纪堂可勤奋了,下午又要去修炼内力。”
杨纪堂质疑的看着师姐,他从未这么说过,张盈盈瞪他,眼神中带着警告,‘不许说破’!
孙静见徒弟不须扬鞭自奋蹄,也是高兴,道:“去吧,咱们清澜一门,内力汹涌澎湃,你们还差得远呢!”视线扫到两个徒弟,关切道,“纪堂,你先把衣服换洗了,都脏成什么样了。”
杨纪堂向来不修边幅,衣服上沾满泥土渍。
“纪堂,你去洗衣服,我刷碗,咱俩分工,早点收拾完,早点去练功。”张盈盈很着急。
吃过饭,杨纪堂回屋换了衣服,在院里盛了半盆水,将旧衣服放进去,扔两个皂角,使劲揉搓。
张盈盈收拾完,看到杨纪堂费劲洗衣服,好慢好慢,在一旁连连催促,杨纪堂回头哦哦几声,张盈盈极不耐烦的把他赶到一边,说道,“连衣服都不会洗,我来。”
说着话,张盈盈挽起袖子,抢过衣服,“你看,领口、袖头搓搓就行啦,别的地方不脏。”
杨纪堂呆呆在一旁点头。衣服在张盈盈手里翻出几个花,不一会儿,拿出水轻甩几下,“好啦,挂起来吧。”
看着师姐帮自己洗衣服,杨纪堂又羞又喜,他盘算着,以后师姐能一直一直帮我洗衣服,该多好。
情窦初开的年轻人,特别容易就喜欢上某个人。张盈盈漂亮,伶俐,不像别人那般欺负他,杨纪堂的心思,便像长在张盈盈身上一般。
麻利儿的将所有的家务做完,师姐弟出了憩园。
刚走不远,张盈盈慢慢停下,低声道:“师弟,你自己去紫竹院背心法口诀,或者去清澜阁练内力吧,我还有点别的事情。”
杨纪堂道:“师姐,你又要去和飞雪师兄练功?这些天我又学了好些功夫,你看我使出来,非常厉害,”拿着剑鞘认真挥舞几下。
张盈盈连忙摆手,“师弟,你内力太差,就算把天下的功夫背全,和师姐喂招都还不够,还是先练好内力,听话,去清澜阁。”
杨纪堂沉默了一阵子,低声道:“哦,我知道了。”
张盈盈面露喜色,扶着杨纪堂的肩膀,“好师弟,你再帮师姐一个忙,我和飞雪师兄练剑的事儿,你别告诉师父好不好?咱们师父也真是的,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师兄那么优秀,她还反对我和师兄见面。”
“师姐,靳飞雪是个小人!”杨纪堂语气强硬,只是看到张盈盈刺目的眼光,又改口道:“好吧、好吧,我不告诉师父就是了。”
张盈盈笑的脸上盛开了花儿,弯着腰对他道:“好师弟,师姐忙完就去找你,”轻灵的挥挥手跑开了。
杨纪堂独自走向清澜阁。
不知何时而起,会被师姐的一颦一笑牵着,有说不完的话,数不清的开心。
杨纪堂默默想着,靳飞雪的确是个非常讨厌的人。他每次和人说话,都会抬着下巴,一幅孤傲的样子,仿若天地独尊。等我练好功夫,每天羞辱他,哼!又想到靳飞雪的功夫极高,相较自己真如云泥之别,忍不住好一阵伤心。
至于杨纪堂和靳飞雪的恩怨,要从杨纪堂初入清澜的那一年说起。
靳飞雪可谓三代弟子中第一人,在清澜门享有无上荣光。
杨纪堂的到来,使得这个门派有了比靳飞雪背景还深、待遇更好的人。
靳飞雪是世家子弟,在杨纪堂入清澜门不久,已经拜托其父查探杨纪堂的底细,得知杨纪堂没有内力且没有身份背景后,欣喜不已,其父靳言通过博州知府,将消息通传钱若尘。
而且,靳飞雪召集诸三代弟子,每日找各种理由与杨纪堂比武。门中十七名三代弟子,十二人参与那次针对杨纪堂的群殴行动。他们每天轮流与杨纪堂对战,纵然在路上遇到,也会辱骂、嘲笑。
那一年,杨纪堂每天最怕的是太阳升起,要面临不知多少人的辱骂打压,最喜欢傍晚十分,可以躲进自己的小屋,安安稳稳度过整个夜晚,天下之大,仿若只有那里是安全的。
清澜掌门终于对杨纪堂失去了信心,把他扔到了憩园。
杨纪堂狠下决心,我一定要胜过你们每一个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待我收拾旧河山!
好吧,他又自以为是了。
他努力了五年,拼命了五年,依然如故,杨纪堂三个字不过是笑话的代名词。
被掌门贬到憩园之后,杨纪堂再次遇到靳飞雪,也是在碧草轩中。那天,他和师姐在练剑,一身白衣的靳飞雪走来,猖狂的说:“师弟啊,功夫是一天天练出来的,蒙混过关终究不是正道,哈哈!”那笑声中掩不住的嘚瑟。
清晰的记得,师姐当时刻意和自己走开些距离,还对靳飞雪说:“师兄说的在理,盈盈佩服得紧。”一副受教的样子。
难道那个时候,师姐已经对靳飞雪动了感情么?
肯定不是的,师姐清净安稳,他一定只是敬佩靳飞雪武功好。杨纪堂努力说服自己。
不知不觉到了清澜阁。清澜阁是一个三层楼房,其中尽是一个个封闭的小屋,每屋中间铸着合围粗细的精钢铁柱,叫做内力尺。内力尺构造极巧妙,其上有指针,朝内力尺攻击,指针可以显示攻击的力道。
随意进入一个没人的小屋,把那些漫无边际的思绪甩开。盘膝坐好,运行内功。
像以前一样。一股劲气在经脉中行走,及至丹田,却无踪无影,像石头落尽了大海。费尽力气,才从丹田引出一丝内劲,小心翼翼感知着,到双臂,再到双掌,对内力尺击去,“嘭”,“一百”。
“才一百斤”,杨纪堂呢喃道:“怎么那么笨,师姐都有两百斤的力气了,”皱着眉头,不停地拿手拍头。
又将内力行了几圈,累到手都抬不起来,杨纪堂心里乱糟糟的。“不知师姐和靳飞雪练剑完了没有?天儿已经不早了,师姐应该已经在门口等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