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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梦蝶

有人说人一生下来心地是善良的,也有人说人一生下来心里是罪恶的,当然也有人认为人一生下来,就如同一张白纸,初时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无所谓,就像李安一样,是没有善恶之分的,只不过渐渐的长大,性格被环境所塑造,有了大家说的好坏,可真正心底无私或十恶不赦的人有吗?可恨之人也往往有他的可怜之处。

至少道真是这样过来的,青灯古佛下,发愿忏悔,身心倍受折磨的日子并不好过。道真原怕他身世诡异,害怕他将来心性不正,不愿传他武功,可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想多了,这未经人世的孩子心性浑如璞玉,哪有什么心机,想那些所谓的坏人到头来也不过是大家“逼”成坏人的,想明白了这些,道真不由得心里十分愉悦,心想:若是我能细心栽培,他日即使不能入我佛门,也定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如此又斟酌了两三月,便将那长生诀传给了李安,又告诉了他一些修行诀窍,又将自己原来所学的一门轻功传给了他。李安虽有些痴呆处,却也是聪慧,学习的十分快速。茫茫山上,一位青衣少年,在皑皑白雪中上下飞舞,若即若离,宛若惊鸿一般。道真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一身绝学算是后继有人,也不全是辱没了师门。

可人终究不是佛,一生下来,就有喜怒哀乐,虽然有些人生下来不哭,也未必真的就无欲无求,有时候,也许是他还没见过这个世界罢了。而这喜怒哀乐隐藏的越深,往往就伤的越深,一发而不可收拾。

却说这李安母亲,因前几天不慎染了风寒,一病卧床不起,李安也是忙前忙后,端汤送药,不辞辛苦,李氏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夸儿子懂事了。在母亲看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这般孝顺体贴,虽不是自己亲生的却如同吃了蜜一样,世间幸福的事莫过于此了,病情也略有减轻。

望着母亲一脸的笑意,李安自是惭愧不安,自己病了一年多,让父母每天都担心受怕,有半个月的时间父母两人轮流看护,不敢睡去。这次生病恐怕也是早先积下的病因。

平常在山上温习经文武功,也不能在父母膝下尽孝,近一年多没有下山一步,今日只做些小事反而让父母如此夸赞,李安听了,惭愧不已。就在他惭愧间,他姐姐李招娣却是一肚子埋怨,嘟囔道:“我何曾不是端茶送水,却只顾着一味偏袒弟弟,他不过也就这几日勤快点,平常都是往寺里去的。”李安自知理亏,笑笑没敢接话儿。李氏也是脸上一红,只顾疼儿子去了,便说道:“好好好,自然是招娣最辛苦,忙里忙外。”

话没说完,就见李父扛了一袋子粮食回来,手里还拎了只野兔。

原来李父趁着大雪封山凭着早年的手艺几天前进山打猎,又赶了远市换了些药草粮食,今日才回到家来。抬头突然看见李安在屋里坐着,一时没了话,半天说道:“今天怎么回来了?”“听说我妈生病了,我回来看看。”“好,多回来看看,好,你身体怎么样了?”“已经大好了,师父教我一点武功。”“好,”父子俩正是相对无言,李伯一见李安回来心头一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招娣却是一把拿过来父亲手里的兔子,打趣道:“哇!好肥的兔子,就是不知道出家人吃得吃不得了?”李安笑道:“只要是姐做的,我都爱吃。”招娣笑吟吟的说道:“可见这道真大师也算不得什么得道高僧,教出来的徒弟都是油嘴滑舌,不持戒律……”招娣还想细说,却被李氏笑着呵斥道:不要乱说!李安笑道:“姐姐忘了,我是俗家弟子都不是,不持荤戒的。”招娣却故意拍了脑袋,叫道:“哎呀,隔的时间久了,我竟然忘了,弟弟竟然不是出家人!”李安方知上了当,一时耳根都红了,只得笑道:“弟弟还小不懂事,不晓得做人的道理,今后全靠姐姐教导,姐姐别再打趣我了吧。”招娣见李安认个错,也不好再说什么,这犹豫间,李氏朝李伯一递了个眼神,埋怨道:“还不去生火做饭,杵在这干嘛!”“好,我这就去。”李父忙把粮食放在一旁,要去生火做饭,李安便要立马去帮忙,李氏起先不让,架不住李安坚持,索性由他去了。

招娣一手拿着锅铲,一手翻弄着调料,手势显的极为麻利,反观李安则是被火熏了个大黑脸。招娣望着李安笨拙的将柴禾翻来覆去,忍不住笑了出来,李安还以为自己脸上有草叶什么的,一只脏手又是顺势往脸上一摸,五条黑印分外清晰。招娣笑道:“行了,别抹了,越摸越难看。”“哎呀,你不早说”李安故意叫道,谁知这姐姐接着打趣道:“脸黑不紧要,心黑了才是难看。”“姐,我不都说了我错了嘛。”

李安轻声说道,招娣不禁一声冷笑:“你也知道自己错了,呆在山上那破庙里一年多,一次也没回来过,我去找你,还不见我,可见这心里从没有我这个姐姐,见或不见,自然也不重要了。”

这李安这算是明白自己老姐为何一直怼自己的了,不由得告解道:“姐,不是我不见你,我半年多除了师父,一个人影都没见到,整天就让我盯着一石壁,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什么都看不见,便让我接着看,看的头晕眼花了,仿佛看到了什么,又说不是让我接着看,到最后迷迷糊糊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才算是结束了,最近半个月师父才教我武功……。

李安正是一肚子抱怨,招娣突然叹了口气打断道:“爹娘何曾想要过什么,不过是想让你过的好一点,出人头地。你当初不愿意上学,娘硬要你去,结果你生了一场大病,昏了两三天,你不知道娘是哭的死去活来,可恨那道真非要你做个和尚,不然不救你。爹娘自是百般不愿意,可又能怎么办呢,最终算是做了半个和尚,爹娘心里早是愧疚万分,为你是操碎了心,今后你就好好练武,把自己照顾好,可别再犯傻了。”

招娣本还想接着说些,看着早已眼红欲哭的李安,欲言又止,生怕再惹出他的呆病来,只叹了口气,接着低头炒菜不再言语。只听李安一脸认真的说道:“姐,你放心,我今后一定当个大官,照顾好你们。”却把招娣给逗笑了道:“一屋都不扫,将来何以扫天下?”李安得意道:“扫屋子用的是平常扫把,我的扫把扫的是天下,自然就扫不了这寻常屋子了。”招娣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将来有什么本事。”

不一会,饭菜做好,李安赶忙端上桌,一家四口人围在一张不大的方桌上,互相夹着热腾腾的饭菜,有说有笑,别是一般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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