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既然这样,久秀大人速去速回,有利家在,我这里安全的很。”边说边摆手示意,等亲眼看到平手久秀退出门外,我摇摇桌上小酒坛,又指着旁边环侍的歌舞伎,笑道,“奈良的清酒,尾张的美女,利家不用客气,随意些。”
“是,多谢殿下盛情!”前田利家微微躬身行礼,虽说还没有正式“过户”,但以信长的脾性,不会计较这种小事,更何况眼下的前田利家,在众多织田系的武士中并不出众!“枪之右佐”名声未响,武勇固然非凡,可谁知这是否为匹夫之勇?前田利家虽然忠勇可嘉,行事主义却不理想轻率,大势所趋下,我深信他会做出明智的决断!
“利家啊,昨天见面时,很是惊险啊!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和姬子可能就有危险了,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侍妾、明国长公主,现在的名字是雪贞姬子!”我指着身边陪酒的姬子,轻描淡写地介绍道。
“是…拜见姬子…公主…”前田利家神情已经有些恍惚,尽管从推古女天皇开始,日本国已逐渐不再以属国自居,可天国上邦的余威还在,甚至于在宋朝,日本女子还以能从宋朝男子处“借种”为荣。宋朝衰落以后,加上日本国内动乱连连,没有多少“遣明使”的出现,但明国的强盛依然是日本为之叹服的存在,能够娶得明国长公主,不仅仅是荣耀,更意味着能够得到扭转天下大势的支持。可这样尊贵的存在——明国长公主,竟然甘愿成为眼前男子的侍妾!
姬子掩口轻笑,举手投足间,高贵圣洁却又平添一丝妩媚妖娆,抬手示意利家起身,端详半刻,开口笑道:“看样子,利家大人年纪不大吧,听说一直是信长大殿的近侍呢!”
“是,在下今年22岁,因主公赏识,一直与十阿弥随侍左右!”前田利家说及被自己杀死的同伴,脸上肌肉不自然地抖动一下,但神色并没有多大变化,依旧很沉稳地说,“像在下这样杀死同伴的武士,殿下为何要收留呢?”
“这样事啊,你不提,我倒快忘记了!”我笑了起来,扯开上衣,胸前一道深褐刀疤印衬在白嫩的肌肤上,格外耀眼,“两年前,我助明国扫平倭寇,也曾被同伴自身后下刀,论及对背叛者的憎恶,也许没有多少人比我还深。”
“啊,那殿下为何……”前田利家看着那醒目的伤疤,兀自发愣,有些恍神地问道,“难道不应该更憎恶鄙视,才对吗?”
“也许吧,那件事并不完全是我那位下属的错。”在前田利家专注而疑惑的眼神下,我整理好衣物,轻轻感叹道,“攻破营寨以后,我下令将妇女、财物赏赐给有功将士,就在那个时候,一个跟随我多年的旗本偷袭我,给我留下这道伤痕。”
“怎么……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呢?”前田利家有些吃惊,疑惑地呢喃道,“身为世代侍奉主家的旗本武士,怎么会……”
“这件事,并不是因为他对我的忠心有所动摇!我也是亲手将他杀死,在他临死前才知道缘由……”我轻轻抿了一口清酒,润润薄唇,接着说,“为他妹妹报仇,因为他妹妹落入倭寇手中沦为营妓,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妹妹赏给明国立功的将士,结果那烈性女孩不甘愿在异国男人身下受辱,咬舌自尽。从那以后,我就深信,每个人无论多么十恶不赦,都必然有他的苦衷和理由,而我也因此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和机遇。”
我看着前田利家有些目瞪口呆的惊讶神情,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又推一下他:“营妓,你应该知道吧?”
“哦,是的,我知道……嗯,听说过……”
“只是听说吗?”我有些玩味地撅起了嘴角,在封建或者更古老的奴隶制时代,营妓就是军队不可或缺的点缀,古罗马如此,中国也是如此,日本当然也不可能例外,其中的区别只是武力掠夺与金钱雇佣而已。我想了想,开口问道,“利家应该已经婚配了吧?”
“哦,是的,前年刚刚与表妹阿松完婚。”前田利家并未完全适应我的思维跳跃。
“真是可惜,要不然主人就可以把妹妹许配给你了,不过,以你的身份还得努力才行,否则我家那位小公主未必能看上你。”姬子撅起小嘴,俏皮地调笑起利家来,“说到那位阿松夫人,听说是位美人呢,利家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哦,阿松,是篠原家的女儿吧?”对于未来煊赫有名的“战国三夫人”之一的阿松,我倒有些印象,“很贤德仁惠的女子啊,利家好大福气啊!”
“是的,在下将娶得阿松视作今生最大的幸福。”前田利家提及爱妻,眼中少有地闪过一丝柔情,实在难以想象,武勇过人的“枪之右佐”,竟然是顾念妻小的柔情男儿!
“美女配英雄,似阿松这等才貌双全的女子,即使在明国上邦,也不多见,利家大人确实该好好怜惜才是。”全然不顾前田利家惊讶无措的神情,在我微笑示意下,姬子将准备多时的盒子摆放在桌前:“昨日一见后,我家主人为利家殿下准备了些小礼物,不成敬意,希望利家能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