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红印的锦盒摆放在桌上,一柄墨柄黑鞘的太刀静静躺在盒内,朴陋精致的装饰,显然已是有年头的古物,尽管尚未出鞘,可隐隐让人心生寒意,定非凡品!旁边还有一柄精美华贵的胁差,与昨日姬子使用的“长曾弥虎彻”有几分相似,仅仅镶嵌刀柄的翡翠美玉,价值就绝不下于千贯!两柄刀剑四周,精心摆置着三十二枚金小判,每个小判间用红绸相系,排布成莲花图案,足见这份礼物的郑重!
“这…这怎么使得?”前田利家将锦盒轻轻推开,低头恭敬道,“这份礼物太过贵重,在下不敢接受。”
“有什么不妥之处吗?”我抬手制止利家“见外”的动作,右手轻轻展开折扇,自从私自拜见将军和几位名门公卿后,我就几乎折扇不离身,虽非风雅高贵,却也多点公家的文气儒姿。心有不悦之时,我多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掩饰自己情感外露。
“在下早已下定决心追随主公,贤政殿下礼遇如此丰厚,在下如果收下礼物,日后无法报答殿下恩情,到那时该如何立身于天地?”利家说话抑扬顿挫,显然已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这份礼物对身为浪人的前田利家,已是天文数字和人生转机的象征,拒绝这样的诱惑,还真是需要很大的定力呢!
“主公?”姬子嘴角情翘,带着几许讥诮,故作不解道,“利家大人是已被主家驱逐的浪人,哪位英杰可以有此福分,成为利家大人的主君呢?”
“你……”前田利家面色一变,显然被说中心头痛处,却很快控制住情绪,沉声道,“在下已决定以浪人身份追随信长主公,相信终有一日,主公能够宽宥在下的过失,让在下重回织田家门下。”
“哼。”姬子颇为不满地冷哼一声,嘴角一撅,“不识好歹的东西。”
“放肆。”对于姬子的无礼,不仅仅前田利家微微皱眉不,即使是两侧侍立的婢女歌妓也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我面色铁寒,冷声道,“姬子,快向利家殿下道歉”
“是。”姬子见我已然动了真怒,拜倒在地,不敢再有逾越之举。
“利家殿下,姬子童言无忌,语出无状,还请殿下见谅。”话语间,我取出盒内太刀,缓缓拔出,刀刃划过刀鞘轻音脆响,确是日本国内难觅的神兵利器,轻轻***刀身,极尽爱惜之色,“利家殿下想必也是好武之人,未知可否识得此刀?”
日光印射下,阴寒锋锐的刀刃闪过一丝流光,前田利家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反复端详片刻,就着刀身上的铭文,有些狐疑地念道:“三池光世?”
“不错,正是‘名物大典太光世’。”我看着利家惊疑的目光,微微一笑,将刀鞘递给前田利家,“传说出自平安筑后国刀工三池典太光世之手,与利家正是宝刀赠英雄。”
尽管已猜到这柄古刀定是绝世珍品,可未曾想过竟然是天下闻名的“名物大典太光世”,利家有些许受宠若惊:“这……这不是将军足利氏的家传宝刀吗,怎么会……”
“前几年义辉将军被三好家流放,辗转于近江朽木时,我有幸与他相识,今年回国后入京拜访将军时候,他便将此物赐给我,当作对本家忠诚的恩赏。”我淡淡一笑,几分讥诮,几分惋惜,“应仁之乱以来,幕府势衰,将军权威扫地,否则公方大人怎么会因为我区区五千贯的进贡,便将此物恩赐给我?悠悠乱世,还是需要我和信长公这样的英杰来终结啊……”
我顿了顿,略带几丝希冀地问道:“未知利家大人可否化身我与信长公手中的利剑,结束这漫漫乱世?”
“浅井殿下……”前田利家下意识地低头垂目,躲过我太过真挚热切的眼眸,“在下一介浪人之身,籍籍无名,当不得殿下如此厚爱。”
“哈哈,利家未免太过谦,‘枪之右佐’的名头,即使是远在近江的我,还是有所耳闻的。”我用折扇掩面轻笑,拉起身边侍酒歌女的软玉酥手,示意她坐到我旁侧,有意无意地提点道,“说到籍籍无名,有谁会想到,当年清河庶流的足利氏会成为天下群雄之首?就像这位橘真子姑娘,说不定将来能成为尾张甚至六十六国内闻名的名妓呢?”
“在下……在下如何能够与足利将军相提并论?”众女娇笑声中,前田利家有些窘迫,将他、尊贵的足利氏、卑贱的酒家女三者相提并论,眼前这位浅井殿下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有什么不妥吗?”对自己的“大逆”之语,我丝毫不以为意,“并非所有人都能恪守先祖遗留的传统,即使是像足利家这样的名门,统治也不会如日月般长久,未来前田殿下若能建功立业,得百万石俸,比起日薄西山的足利氏,岂不风光荣耀?”
“啊……”前田利家面露惊骇之色,显然对我的言语难以置信,即使是执掌尾张国的信长主公,真正领有土地也不足四十万石,自己又从何谈及百万石?难道眼前这位年轻的浅井殿下,真的有这样的野望与信念,会猎五畿七道六十六国?
“我曾驻留明国两年,那里有句俗语,叫‘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利家大人苦心追随信长殿,此情天地可悯,试问信长殿是否为利家的‘知己’呢?”话语未毕,我放开怀中早已浑身乏力、柔若无骨的橘真子姑娘,轻佻地在面颊上捏一下,调笑道,“未知橘真子姑娘可否为我浓妆淡抹?”
橘真子虽然年不过二八芳华,却早已见惯风liu阵仗,对人情世故更是熟稔,自知我的调笑是为劝诱对面的前田利家,当下并不言语,只是娇艳地抛眼媚笑,轻轻推挪了我的身子,就势再次躲入我怀里。
“哈哈,还真是个娇嫩的美人呢。”探入衣物,我肆无忌惮地在橘真子身上上下其手,不愧是“品樱居”的头牌清倌儿,盈腰不堪一握,绷紧的小腹、挺翘的*、媚惑的娇吟,可以轻易挑逗男人的感官。厅室内几位随侍歌舞伎无不是上佳之选,若非姬子取出五十枚金小判,只怕还不能将她们招拢至此。我看着略嫌尴尬的前田利家,指着旁边另几位姬女,笑道,“阿松夫人不在此地,利家随意挑一个罢。”
前田利家低首垂目,避开眼前太过诱人的景象,身为信长公的贴身小姓,对类似情形早已司空见惯,只是当时自己大多随侍于旁侧,绝不敢有染指之心。虽然得到我的首肯,利家依然未有任何逾轨的举动,沉声道:“浅井殿下,请恕在下无礼,冒昧问一句,在下只是织田家的普通武士,除了一身蛮勇,才能只不过中人之资,您是如何看中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