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歌的歌词这样写道:青春兵荒马乱,我们潦草离散。是啊,人生就是一场没有彩排的现场直播,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中,演绎着自己的角色。
青春是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接通之后或许就能改变我们的一生。这段时间,景和由于毕业的各种活动,忙得焦头烂额不知所措,也正在享受着这种忙碌带给自己忘掉生活必要或者不必要烦恼的快感。可是,盛夏的天气,有时候就是很调皮,会在不经意间给你一场你并不需要或者改变了你当前计划的酣畅淋漓的大雨,虽说不是久旱之后的甘霖,但也依然会影响禾苗的成长。
就在景和按照青春既定的章程,拍毕业照,写留念册,交毕业论文,还时不时牵手卫晨享受校园恋爱的浪漫时光,感受着人生如此足矣的时候,外婆打电话说二叔最近突然联系她了,说起了景和的毕业之后的事情,说是他能给景和帮上忙,不过景和的脾气比较拧,一根筋,想通过她给景和分析利弊。景和和外婆一场电话以后,想起了二叔前段时间打电话的事情,还有萧玉看起来合乎情理的建议。
景和有些迎合似地对外婆说他会考虑他们的建议的,说过之后,他有些矛盾,接受还是不接受,这是个问题?关键是为什么二叔对自己毕业后的事情如此上心,是亲情使然,还是别有用心呢?景和不想去想,他想简单地活着,天亮就起,夜晚就睡,该读书的时候读书,该就业的时候就业。当然,这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
长沙的夏天来得早,这一日中午,拍完毕业照后,景和没有回寝室,慵懒地躺在桃子湖的绿草地上,自然而然地接受着夏日阳光的沐浴,与其说接受阳光的沐浴,倒不如说是感受忙碌之后慵懒的惬意。一个人躺在地上,看着不是那么湛蓝的天空,景和感到莫名的伤感,眼泪从眼角画出来,落在地上。景和想,人生就是如此,在一次别离之后,又是一次新的相聚,相聚是一次把酒言欢,别离是一次泪眼婆娑。人生如此,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后,只能说一句,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草地上的景和想着想着,就跟着惬意的阳光似睡非睡地进入了梦乡。一阵风来,像是夏日的薄纱遮住了太阳的强光,恰到好处。一阵电话,像是告诉着人们,这是一个物质极大丰富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但对于景和来说,这个电话铃声正在打扰他的清梦,改变他或者说规划了他未来的人生之路。
半梦半醒之间,景和带着起床气,接通电话说:“谁啊?”
电话那头听出了不高兴,和蔼可亲地说:“这大中午的,给你打电话,打扰你午休了吧!景和。我是二叔,我跟你外婆说了你毕业之后去当兵的事情,她说跟你商量,有没有跟你商量?”
景和瞬间清醒,这段时间他也在头疼这件事情,每天都是学院负责老师洗脑式地谆谆教诲,说现在的就业形势严峻,虽然景和的学校比起一般的二本院校还有点优势,但是优越感不是有工作,需要提前考虑。此刻,二叔的话语就像是在鞭策自己,为自己指明人生的方向。从小到大,景和一直信奉的是,努力改变命运,自力更生改变自己。随着成长,他明白听人劝吃饱饭,于是在有人替自己考虑的时候,有些小兴奋地说:“叔,我外婆打电话说了,我最近也考虑了,可以去当兵。只是据说当兵没有关系就只能进疆进藏了,我不想去。”
“听谁说的?哪有这么严重,你知道二叔我可是吃过‘皇粮’的人,在部队五年时间也认识些人?你就说说你喜欢什么兵种?二叔替你想办法,毕竟你爸妈不在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需要帮你考虑。”
“谢谢叔,我有点事,先挂了。”正打着电话,景和看到卫晨从远处走来,鉴于卫晨跟自己聊过,对于自己毕业后去当兵她是持反对态度的,景和一时间找不到合理的理由说服卫晨,就这样着急地挂断了电话。
卫晨走过来,看着刚才兴奋地打电话的景和问:“师兄,跟谁打电话呢?眉开眼笑的,不是又招惹到哪个小学妹了吧?”
“你说你师兄我是那种人吗?再说了我们学校虽然美女如云,但像你这行才色兼备的,还是凤毛麟角。你不能一直凭着自己才色兼备,压倒性地欺负师兄吧!”说着话,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
“嘴这么甜,是不是心里有鬼?”卫晨嘴角浅笑,揶揄说。
“有个毛鬼。”
“那你说说,刚才你和谁打电话呢?”
“我二叔,”景和说着拿出手机递向卫晨,“侬睽睽,侬睽睽。”
“噗嗤”一声,卫晨笑着说:“逗你的,看把你紧张的。”
“没有紧张,只是觉得有些误会应该解释清楚。”景和记得卫晨说过,今天是满课,怎么突然来找我了,就问:“你怎么突然来找我?”
“我爸妈来学校了,他们想见见你。”卫晨自然地笑着说。
景和惊坐而起,说:“你说什么?你爸妈要见我,这事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呢?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有点过分了,师妹。我还没有见你爸妈的打算。”
景和看起来一句很平常的话,卫晨却突然哭了。她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泪眼婆娑,还不停地解释说:“我给你打电话,说你正在通话中。我给你们寝室打电话,他们说你在这里,我才来找你。再说了,我爸妈来我也不知道,他们突然就来了,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都两年了,见见我爸妈怎么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卫晨越说哭得越委屈,景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安慰卫晨说:“我不是没有见你爸妈的心理准备嘛,再说了我的成长环境跟你不同,不懂怎么和大人相处。既然你爸妈来都来了,那我去见他们就是了,怎么能让你受委屈。别哭了,待会儿眼睛哭肿了,你爸妈还以为我是什么变态猥琐男呢。”
卫晨转怒为喜,用拳头捶着景和的胸口说:“你就是变态猥琐男,就是。”然后莫名其妙地笑着,像是满足,像是安慰。
景和答应了卫晨的要求后,心里开始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毕竟是第一次正式地见别人的爸妈,难免有些忐忑不安和内心矛盾,究竟为何忐忑?为何矛盾?景和自己心里也不清楚为何会如此?他觉得自己像每次裸考前,突然面对自己不熟悉的题目,不知如何作答?但现实就是现实,我们要做的就是坦然面对。
卫晨的爸爸和妈妈是地道的湖湘农民,初次见面,一阵寒暄之后,卫晨的爸爸看着景和善意的微笑,而就是这善意的微笑让景和觉得浑身不自在。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卫晨的妈妈滔滔不绝地追问,从籍贯家庭情况所学专业一直问到景和毕业后怎么办?景和像个被质问的犯了错问的小孩,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卫晨妈妈的问题,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打入黑名单一样。
这一顿饭下来,景和几乎忘记吃了什么,让景和后来有一段时间都觉得心有余悸的是卫晨妈妈的盘问。饭后景和问卫晨自己的表现何如?卫晨说他爸妈觉得景和不错,真真假假一半一半,景和没有太在意,毕竟对于景和而言,现阶段的主要矛盾不是这些,而是毕业后的事情。
第二天,二叔又打来了电话,问了景和是否有当兵的意愿?如果有当兵的意愿,喜欢什么兵种?以后的事情还需要他帮什么忙?景和说自己有这个意愿,喜欢海军,以后的事情碰到了再说等等,并对二叔表示感谢。而这一次,二叔问到了那个被当作传家宝传下来的玉扳指,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景和如实说了,确有其事。二叔说紧要的时候,把扳指给他,他给景和想办法的时候也需要打点,景和说他考虑考虑。后来景和和外婆说起,外婆说扳指说来说去是个物件,而找一份工作不容易,可以考虑把扳指给二叔,二叔应该会帮忙。
年轻的我们,总是以为世界就是吃饭穿衣喝水排泄,如此简单。哪成想,在有意无意中,我们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我们的拥有成为了别人拥有,我们的追求只是在别人规划的路上循规蹈矩地前行,并且乐此不疲,直到有一天,我们终于清楚我们的人生走了一段怎样的路时,才发现当年的少不更事。
毕业很快就来了,景和突然觉得时光就是一句歌词,一天宛如一年,一年宛如一天。生活就是在一代又一代的人的相聚和别离之后,重新作词谱曲。
毕业聚餐是一场酣畅淋漓地修行,每一个同学经过大学四年的洗礼,已经没有了初入校园的青涩,多了份沉稳成熟。当餐厅的大幕上划过当年的自己,有的同学哭了,有的同学笑了,无论是哭着还是笑着,声音里都多了份不舍多了份无奈。
聚餐开始的时候,有老师,同学们大都矜持,除了几个平时就大大咧咧的同学不停地再给老师同学敬酒,其他人安静坐立,表情迥异。不一会儿,都喝大发了,开始显现出同学的不同,没了矜持,多了份自然与癫狂。
有的同学用天籁般的声音高唱一曲别离歌;有的同学用飞扬的文采和浑厚的嗓音朗诵了一首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有的同学用身体的线条舞动一曲……景和用竹笛吹奏了一曲《送别长亭外》,景和吹的过程中,就有人跟着唱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
三杯两盏淡酒之后,同学们和老师们拥抱在一起,不忍别离,不舍分开,青春就是这样,有一段路程,在三杯两盏淡酒之后,走到了终点尽头,每个人从新踏上了属于自己的另一段行程单,带着这条路尽头老师和同学的祝福。
时光很容易过去,很快学校就通知毕业生的离校时间,这一别,再无回头日。景和离开学校的那天,几个同学送他去火车站,离开的时候,说了声保重,回头的那个瞬间,泪水模糊了双眼,看不清送别的人和未来的路。
韶华易逝,奈何伤别离?青春兵荒马乱,我们潦草离散。对于景和和他的同学们来说,又是新的征程,新的挑战,虽说前路未知,但因未知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