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之后,老家附近所有的公路都已经被阻断了。
景和想着,大四了,应该可以迟一点去学校吧!反正现在学校也没有课了,毕业论文在家里写也可以。就打电话给辅导员请假,辅导员说:“不可以,毕业季,找工作,考研,各种事情,要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请假了,还让学校的机制怎么正常运行?再者说了,办法总比困难多,家里下雪了,自己想办法。必须在开学一周之内返回学校。”
是,很多时候,我们都必须遵守一定的规章制度,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只是当初的景和觉得辅导员是那么的不近人情,不过成长是智慧的,她教会我们,时间会解释所有的误会。
回到学校,景和忙着写论文,也在虚心找工作,最主要的一点是,外婆年事已高,很多事情需要提前考虑。与此同时,卫晨以分手相威胁,说什么人生在世,总有难舍离,如果留下来都在长沙发展,距离她的爸妈也近,有事也可以相互照应。而景和思虑最多的仍然是外婆,春明走了,又跟萧婷闹得不愉快,现在也不知萧婷去了哪里?由于和萧婷的特殊关系,现在跟萧玉也不怎么联系了。
这一夜在KTV里,几个同学一起玩乐唱歌,而卫晨和景和却像陌生人一样,时而抬头彼此相望,露出尴尬的笑容。景和本来想说自己如何对她的爱恋与眷顾,却语塞不言。
在KTV坐了一会儿,景和觉得空气压抑,就出来到了街道闲游慢走。景和看着璀璨灯光下的街道,人来人往,似乎他们都很开心,没有任何烦恼,他有些莫名地失落,又不知何来的失落?不由自主地望向天空,这一夜天空中星光熠熠,像是问候着他这个莫名的落寞之人,他想大声呼喊,却又怕伤了夜晚该有的肃静与美好!
街角处,是不是有恋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呢?景和想得有些天马行空,一声长鸣的汽笛,让他的思绪戛然而止。
景和有些伤怀有些无奈,丢掉了刚才的妄想,现实总是如此现实,毫无疑问。思绪归处,是手机铃声后带来的讯息。一个来自古城西安的陌生手机号码,景和觉意外地觉得清晰,像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号码一样。
“喂,哪位?”景和习惯性地问,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出他现在醒着。
奇怪的是,电话的另一头是一股怪异亲近的热情:“是景和吧?”
对于这种莫名地热情,景和的心中蹦出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出于礼貌,景和还是客气地说:“是,请问您是?”
“我是二叔,难道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实在不好意思,我听力不太好。二叔,您打电话什么事情?”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景和虽然心存戒备,但也觉得这毕竟是父亲的兄弟,心中有一丝安慰一丝亲近,大学四年,除了外婆,还有离世的春明,似乎没有人关心过自己。对,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亲人的电话,而这个世界上永远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个决定他未来方向的电话,多年以后,让他对亲人有一种遥远地认识。景和毕竟年轻,少不更事,鲜衣怒马。二叔这么多年,虽然活在别人的流言蜚语里,但他像是正午的太阳,普照着大地的各个地方,看多了世态人情,也就变得世故多变,只是这个时候的景和没有认识到或者说压根就没有在乎这个多年以后突然归来的叔叔的变化罢了。
一阵寒暄之后,二叔很快切到了二叔想说的主题:“景和现在是大四吧!”
“恩。”景和没有再说,二叔却拉开了话匣子,放出了那些匣子里囤积很久的有准备的话语:“现在就业形势很严峻啊!想好了毕业干什么吗?”
“最近在做毕业论文,还没有想好。我的意思是签个工作,可是我外婆的意思是回老家工作,说什么逢年过节的时候也可以去陪陪我爸妈和我哥。当然,这是……”景和欲语又止。
听到景和语钝,二叔说:“回老家工作,就咱们老家那个小县城,也就是考个公务员或者事业编吧!也没有什么企事业单位招聘,不过你外婆的想法也是挺好的,毕竟在老家,亲戚朋友多,你有什么事情了也方便照应。毕竟一个人在外面,形单影只,遇到事情也没有个可以商量的人。我以前一个人也在外面呆过,你知道,我以前当兵的时候在部队,战友情兄弟意是一种很难得又珍贵的感情。就是这样,刚开始的时候,,感情链还没有建立起来,我开始的时候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好意思和他们说,心里总想着要是家里人在身边多好啊!不过,后来慢慢地熟络了以后,就发现这是一种珍贵的感情,要是你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你可以选择去当兵,也是一个不错的出路。更何况你哥哥还喜欢部队,你刚好可以替他完成未完成的梦想……”二叔口若悬河,只听见电话这头传来了明显的抽泣声,二叔知道,肯定是景和想春明了,就急刹车,转换话题说:“对不起,景和。我可能说得有点多,现在距离毕业还早,我只是个建议,不着急的。”
“没事,叔。其实你这个建议挺好的,只是……我听他们说……”景和支支吾吾地说。
“你是说现在任何事情做之前都需要资源,是吧?”二叔一语中的,合了景和的心意,但是问题依然是问题,还没有解决。
“是。”
“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事的,如果你要去当兵的话,二叔可以帮助你。虽然我不认识什么司令政委,但是和我一起的有些同年兵现在都是师团职干部了,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他们,或许他们可以帮的到你。”
“谢谢二叔,”正说话间,景和看到卫晨哭着跑出来,就着急撂电话说,“叔,有点急事,回聊。”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奇怪的生物,叫女生。我自作主张,给女生定义,她成长过了女童的幼稚和青少年女生的童话,而进入一个自我情绪突变,却又被别人问及时只会回答“没事,真的没事,你不用管我。”然后两眼泪花,不知为何而流。景和看到卫晨哭着跑出来,就追上去问:“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卫晨两眼泪花,很服从套路地回答:“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不用管我。”景和无奈又不知所措,第一次觉得自己情商已经低到无下限。
就这样,景和看着哭泣的卫晨,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用简单的语言来表达。语言的孱弱无力,景和似乎听见爱情说,这就是爱情的奇葩的过程。看着卫晨旁边站着的笑意尴尬的桂花,景和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言语。桂花看着泪眼婆娑的卫晨转而对景和说:“师兄,没事的。晨晨我来照顾,你去忙你的,她只是想静静罢了。”
景和像个提线木偶,听了桂花的话就径直地回到KTV,这一夜他喝了很多酒。灯红酒绿,饮食男女,景和本想借酒浇愁,此刻他却不知道他是愁从何来,只是面带忧郁,心情不畅。他想去谩骂这个世界的繁杂无奈,又怕失了本身分寸,就这样他肚里愁肠生,心中思绪起。后来的事情变得简单又复杂,景和看到一杯杯烈酒从自己的指缝流下,除了这些都被自己灌进愁肠。KTV里鬼哭狼嚎,像是快乐的尖叫,又像是愤怒的呐喊,青春,如此潦草狼狈。周围的人,对自己而言,存在即合理,只是和自己的关系不大。
……
醒来的时候,景和看到一片狼藉,床上地上都是自己吐出来的食物。三杯两盏,不是淡酒,醉了少年,景和收拾着自己种下的“恶果”。
萧玉突然出现在景和的面前,这让景和有些意外。
“师兄,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你昨天打了半夜的电话,今天你电话打不通,我就过来看看。”
“昨天,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景和面带诧异的表情。
“赶紧收拾,我请你吃饭,吃饭的时候给你慢慢说。”
“好。”
春天的餐厅里,一股路边的桂花香味,景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你什么时候来长沙的?”
“昨天过来,出公差。就逢上你滔滔不绝的电话,好在今天没事,我就过来看看你,究竟为何喝这么多酒?”景和看着萧玉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和无奈,毕竟萧婷的事情相对于目前的自己而言,不是小事,他面露难色,有些伤怀地说:“一些琐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玉接下来的话让景和大吃一惊,他说:“你说你毕业了要去当兵?这事……”
景和只记得昨天隐约有人说过这事,但是具体什么情况,由于昨天的酒精还没有完全清醒,一时想不起来了。而此刻萧玉的提醒究竟是不是自己说的,景和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对萧玉的说辞,景和的第六感觉将信将疑,而萧玉也并不是通过景和的电话知道景和有当兵的想法,他知道这一切完全是因为萧婷。出于道义,也出于对自己妹妹的照顾情绪,萧玉决定以一种两方面都觉得比较好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恰好在这个时候,他出差在长沙,又逢上景和喝大发了,一切就变得那么合情合理。介于景和和萧婷的关系考虑,萧玉知道他对景和的建议或许改变不了景和和萧婷之间的僵硬关系,而且萧婷的孩子究竟是谁的?萧玉不敢保证,因为自从和景和闹掰了以后,她的生活进入了一种放荡不羁的状态,纸醉金迷。而每次喝多了就会给自己打电话说她有多么地喜欢景和,她希望自己这一生能相伴景和到老,每当听到了这些他都希望景和能够看到这一切,但现实毕竟现实,让人揪心。好在萧婷告诉他,她帮助景和想了一条出路,这样遥远的相别可能会因为距离让她忘记景和,萧玉明白,萧婷这样的想法是为了让景和和卫晨分开。作为一个智慧理性的人,萧玉就当前的就业形势和参军入伍的光荣自己优势给景和做了恰到好处地剖析,景和有些心动。但是,毕竟人事群体性相互依存的,景和需要考虑到外婆,最主要的是怎么和卫晨说清楚这件事情。景和颔首点头,却回应是“我再考虑考虑”。
就这样,时光易逝。而在时光过去的日子里,景和和卫晨商量了一下,卫晨也应了景和,并说愿意等待景和胸带红花归来。只是去哪儿当兵?这又是一个问题。好在毕业前夕,各种事情良多,景和也就顺带考虑着这件事情。
生活中总有些人会帮你考虑好很多事情,或者出于礼貌,或者出于道义,或者出于他们还未说明的目的。
就在景和的忙碌中,时光接近尾声。四年的大学生活也在悄然离去,在行走中结束。
这一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初夏的阳光很适合补钙,景和躺在桃子湖的草地上,放空自己。二叔再一次打来电话,跟景和说起当兵的事情,只是这一次他有意无意地提起那个被当作传家宝的玉扳指。
岁月的每一道划痕都会告诉你,当年事情的真相,只是身在其中的我们,有些自我迷失、迷惘。究竟扳指何去何从?对于景和来说,这是个需要思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