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驶过哪些站点,没有人记得。只有当时上车和下车的人会关心那个站点叫什么。
像我们的人生一样,或许走过很多路,路上遇到很多人,有些打了照面,有些打了招呼,有些还有一些纠葛,可多年后,时光写下的却只有几片零碎的记忆。
火车终于驶入了十三朝古都―――西安,一个充满历史和文化底蕴的城市。八月初的古老城市,被一群新式建筑包围,散发着一股和这个城市底蕴不符的商业的味道。
从火车站出来,卫晨像一只圈在笼子里的小鸟,张开双臂,拥抱着自由的空气。
初到西安,对卫晨来说,一切都是新的。
由于回家只是办点事,景和和卫晨他们俩没有带多少东西,所以不像别的旅客那样肩扛手提的。景和背着一个双肩包,卫晨只是带了一个简单的手提包,两人行动起来也轻快便利。
火车站的接站口有卖城市地图的有喊着“咸阳,走不?”“临潼,走不?”的也有推荐酒店的……火车站这个地方,鱼龙混杂,贩夫走卒,各色人等,在这个地方,最主要的是要注意安全!
刚从火车站出来的卫晨有点兴奋过头,拉着景和的手便说:“师兄,城墙。”“快看快看,城门。”用手指向了城门上的三个大字“尚德门”。现在,秦砖汉瓦,不只是前人的智慧结晶,更接纳着来自五湖四海的故事。
看着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卫晨,景和第一次觉得心里微微颤抖,他心里默默说道“多么漂亮可爱的人啊,愿我用余生给你幸福”。
从出站口到尚德门,再进到城墙里边,看着卫晨,景和有些歉疚,他觉得他目前给不了她什么,而她却没有怨言地跟着自己来了,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和肯定。他拿出钱包一看,着实有些无奈,钱包里的钱抛过买车票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看着卫晨,景和问:“师妹?饿不。”
“不是很饿。”卫晨浅笑安然。
生活就是这样,在你最无奈的时候,会遇到你以为会帮助你的人。然而,现实会给你一记响亮的耳光,告诉你,这个世界不是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
捏着钱包看着卫晨,景和觉得自己被别人拍了一下,他很肯定,不是人流涌动的撞击,而是善意地轻拍。景和回过头来,原来是遇到了老同学。
彦林,景和的高中同学,现在在西安某高校读书,跟景和的关系在景和看来还是挺好的。几年不见,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出:“你也在这儿啊!”
景和想着也许彦林可以帮他的忙,就想开口,希望在这个青黄不接让自己觉得尴尬的日子里有一点朋友的安慰。景和还没来得及开口,彦林倒是先开了口:“你们现在才放学吗?”
“参加了一个假期实践活动。你怎么还在这里。”
“哦,我过车站接个人。”
“来了吗?”景和问。
“刚打电话说他到了,”边说话边望向远方,看到他的朋友他招手说,“这儿呢,这儿呢。”
景和似乎没看到人,彦林就跑了过去。景和想是自己看花了眼,彦林边跑边说:“兄弟,等我忙完了再给你尽地主之谊啊。”
“好的,”景和想到了重要的事情,接着说:“你电话号码没变吧?”
“没有,随时打给我。”
彦林走后,卫晨看了景和一眼,说:“师兄,刚才那人谁啊?”
“哦,我同学。”
“我怎么觉得那人不怎么靠谱呢?”
“怎么不靠谱了。”
“他招手的地方压根就没有人向他招手。”
“许是你看错了。”
“你也没看到人吧?”
“我压根就没有看那个方向,我怕你跑丢了,眼睛都盯在你身上了。”
“切,有必要吗?”
“什么有必要吗?”
“为他打掩护,我以后见到他的机会几乎为零。”
还真是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景和就打电话给彦林,刚开始的时候,彦林接了电话还蛮热情:“怎么了?兄弟,说。”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直说。”
“我想借点钱。”
电话的另一头却传来的是:“喂……喂……喂……你说什么,可能是信号不好。”接着就挂了电话,景和继续拨过去后,接电话的是个女的,想是他女朋友吧。电话接通,传来声音:“喂!”
“喂,我找彦林。”
“对不起你打错了。”接着就挂了电话,想是把景和拉黑了,再拨打电话进去,听到的都是“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在播Sorry,thesubscriberyouhavedialedisbusynow.Pleaseredialitlater.”
电话没人接了,卫晨问景和:“你借钱干嘛?没回家的车票钱了。”
“不是,就是买了车票那就得饿肚子了。”
“我这儿有钱,走,请师兄吃大餐。”
景和无奈又伤怀,后来给彦林发的短信也没有回。景和想到那一句: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是啊,生活中的很多人物,注定是驻足而过的过客,没必要纠缠良久,无须联系方式,见面一个微笑就是最好的问候。
再见到彦林的时候,大家都彼此寒暄,没有人提起当年的事情,一点儿也不违和。
跟着卫晨走进一家“biangbiang面”餐厅,吃饭的时候,卫晨问景和:“你和他有什么交集吗?”
“上大学的时候给他借过钱。”
“哦,这不就是了。网上那个关于借钱的段子看过吗?”
景和会意地说:“什么段子?”
“就是一个人由于生意原因借钱的,想起来了吗?”
景和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好像看过。”
“是啊,有一本书里有这样一句话:帮助过你的人永远都会帮助你,但你帮过的人就不一定。”
卫晨没有停下来,接着问:“师兄,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上一年,彦林有一天突然打电话给景和说:“兄弟,有钱吗?”
“恩,刚领了兼职薪水。”那个时候景和刚走到ATM机旁准备把钱打入卡里,接到电话就停下了手中的作业。
接着问:“怎么回事?”
“兄弟,我开了个小超市,现在需要点钱。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林龙,林龙跟你是同乡,说也跟你很熟。”彦林说话本来就很着急,就好像别人会跟他抢话似的,这打电话说起来就更显着急。
“哦,要多少?”
“五百。”
“我怎么给你?”
“你打我卡上吧,我的卡号短信发给你。”挂了电话,景和收到了一条短信:
姓名:XXX
账号:XXXXXXXXXXXXXXXXXXX
不好意思,我的卡没带在身上,这是我同学的卡。
至于彦林要钱干了什么,景和也就不得而知。几周后,也就给景和还了钱,什么也没说。
现在,桌上的“biang_biang_面”已经上桌,卫晨问景和:“师兄,作为西北人,我采访你一下,‘biang_biang_面’的‘biang’字怎么写?”
景和看着卫晨,笑着说:“我虽然不知道‘biang_biang面’的‘biang’字怎么写,但我知道,‘SX八大怪’里的‘面条像裤带’就是指这种面。”
“能耐。”卫晨调皮地看着景和说。
“别闹了,快吃,吃完了赶紧回家,再晚就赶不上‘二路汽车’了。”
卫晨终于踏上了去景和老家的路,刚开始的路上绿树成荫,还有远处的秦岭。当大巴车驶入GS境内,卫晨感觉到一丝悲凉一起惊讶一丝奇怪,悲凉的是路上的树也少了,山也光秃秃的,虽然有草,但比起HN的山清水秀,她顿感悲凉;惊讶的是,这里还有马拉车,还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延安窑洞”;奇怪的是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没有一点点准备。
现在,她不知道哪里合适。她像是翻了三十三座大山,趟了三十三条大河,走了三十三天的时间才初嫁到这里的新娘,娇羞地渴望见到未来的“丈夫”,又有着些矛盾和担心。她的手紧紧抓住景和的手,像是一撒手景和就会像蒲公英一样,飞向遥远的地方,她再也找不到了。他时而看看风景,时而看看景和,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浅笑,透着一种朦胧的羞涩的漂亮。
景和看出她的紧张,他的手掌里全是她手心里的汗,景和和气地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卫晨有些结巴,脸上依然在笑。
“没有,你紧张什么?”
“你外婆会不会很凶?你哥哥会不会因为你带我回来揍你?你们家其他人会不会不待见我?我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你会不会原形毕露?……”
卫晨一口气说了很多问题,着急地景和一句话也插不上,趁着她喘气的机会,景和说:“小姑娘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别担心,有我在。”
大巴车终于驶近了目的地,车站上人声鼎沸,一阵嘈杂,只是相比长沙而言,避暑还算个不错的地方。
县城处在两个山谷之间,街道狭长,虽然没有大城市的摩肩接踵但人流依然拥挤。
由于这个县城处在交通要道上,五省之间任何一个地方都要从这里经过。从这里出发,全程高速,看起来并不像人们传说的那般落后。据《地方志》记载,唐宋时期这里就已经有了明确的记载。矗立在北关的宋塔,据说范仲淹还曾经在这里镇守过,也是个边塞要地。比起范仲淹的传说,更现实的荣光是有个电视剧曾经在这里取景。
八月的小县城,虽然人流涌动,却气候宜人,卫晨觉得自己这气候可爱极了,像是专门为自己而来准备的,心里想着就笑了,笑自己有些愚痴。从车上下来,她赶紧松开景和的手,却拉住了他的衣袖。
“小弟,这儿呢。”说着声音望去,一个除了皮肤稍微黑点外几乎和景和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卫晨几乎傻眼了,都忘记了身边的其他人。景和带着卫晨过去,指着刚才说话的人说:“春明,跟你说过。”卫晨颔首微笑。紧接着指着一个女孩说“这是萧婷,我未来嫂子。”看起来和景和他们玩得很好,穿粉色长裙,一直在笑,没有说话。卫晨伸出手不知道叫什么,就说:“你好!”姑娘也回了一句:“你好。”
旁边还有一个在不停踢着碎石子的小男生,景和说:“这是景泰。”说罢,指着小男孩问:“你怎么在这里?不回家给你爸妈干活?”
小男孩调皮地说:“我等着看嫂子呢。”卫晨羞红的脸像极了美丽的红苹果。
真可谓一路前行,说是避暑。其实为何?人也迷茫,心也迷茫。只是这佳人初至,热情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