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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列车故事

人生就像踏上了一列又一列车,驶向远方,追逐梦想。

徐志摩说:“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相比徐志摩的这句话,卫晨是幸运的,尽管现在结果未知,但已经同行,已经拥有。

卫晨就这样第一次踏上了她人生的未知之旅,无关环境无关山河,有的只是一腔热忱和对景和还只能介于喜欢和爱之间一种奇妙的感情。她不知道她将要终身托付还是只是跟着去一次玩乐。

列车到达长沙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上了车,刚被暑热蒸过的人感到了夏日清凉的慰藉。

车上的座位很多都是空着的,像空落落的人心,没有念想。卫晨倒是很开心的样子,也许是第一次出远门的憧憬和向往的喜悦;也许是第一次坐火车不感到拥挤的高兴;也许只是因为身边的人是李景和。列车员从车厢过来提醒:“大家都要把东西放好了,别掉下来砸到别人。”

刚上车,虽然人不多,但依然人声鼎沸,感觉像是方言开会,来自全国各地的人坐在火车上都说着他们自己听得懂的话语,有说有笑,似乎在告诫着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活在当下”。

火车开动了,像一群被冲散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旅客,也安静了许多。

再看看景和,坐在靠窗的地方,看着夜晚的长沙城,霓虹灯下,人影攒动,并不因为他和卫晨行程的原因而改变她的生活轨迹。饮食男女,这个时候还有去上夜班的,也有去逛迪厅夜店的,还有因为应酬而不得不出来陪人吃饭喝酒的……这形形色色的人等在灯火长沙有一丝媚俗有一丝无奈,无论媚俗无论无奈,这都是最真实的人生。其实每个地方的人物,无非就是北宋张泽端的《清明上河图》一样,各司其职,却又不亦乐乎!

卫晨刚开始还夸着这列火车的宽敞和人少,可到了晚上十一点以后,人们渐渐进入了睡眠状态,只能听见随着列车呼啸而过的疾风还有轰轰隆隆的火车鸣笛声,车厢内,西湖冷空气骤然袭来,卫晨被冷的有些瑟瑟发抖。

看着一身短裙的卫晨,景和问:“是不是有点冷?”

“恩。”

“我去给你打杯开水,暖暖。”说着便把自己的一件衣服披在了卫晨的身上。

卫晨怜爱地看着景和说:“师兄,你不冷吗?”

“不冷,男人,火力壮。”

景和打水回来把水杯给了卫晨,还不忘提醒一句“杯子有点小漏水,小心烫着你。”

“恩。”卫晨像个离群的小鸡找到了新的归宿,说话的时候还故意抛了个媚眼,不过景和没有注意到,他在考虑怎样能让卫晨再稍微暖和一下,可是目前的状态,好像只能想想。

景和觉得有些歉疚,第一次带着漂亮的女朋友回家,竟然受冻,就问卫晨:“师妹,还冷不?”

“好点了,你呢?师兄。”

“我没事,习惯了。这两天光顾着玩了,忘了火车夏天开冷风这茬了,你受罪了。”

“哪有,有师兄保驾护航,我已经很知足了。”卫晨调皮地说,顺手把水杯递给景和说,“你也暖暖,师兄。”

“还是你暖着吧,我没事。”接着景和问了一句:“你瞌睡不?”

“不瞌睡。”

卫晨斩钉截铁地说,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兴奋,没有人知道。

“我刚开始坐火车也跟你一样傻,都不知道备衣服。”

“吃一堑长一智。”

一个列车员从景和的身旁经过,景和说:“列车员,能把空调关小点吗?”

列车员不懈地说:“夏天出门,也不多备件衣服。”

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表现一下,没想到一盆冷水从头而降。景和看着身边冻的有点瑟瑟发抖的卫晨说:“师妹,对不起,都怪我考虑不周。”

卫晨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景和看,目光里充满了温暖。景和看着卫晨说:“靠紧点,可以报团取暖。”说着眼里流露出一种青涩的枯萎的微笑。

半夜时候,整个车厢闹腾起来,说太冷了,列车上的空调才被关了。景和看着醒睡参半的卫晨,帮着把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往她的脖颈上掖了掖,爱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当火车车厢的温度变得不那么冷时,景和想到了两个成语“县官不如现管”、“法不责众”。是啊,生活里多少人拿着鸡毛当令箭!

景和思考着,转而望向窗外,星辰寥落,却依然明亮,像姑娘眨巴眨巴的眼睛。

景和想起了来长沙上学的第一个冬天,那个时候他几乎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听老家人说,长沙特别热,后来来到学校事实也是如此。可是,老家人没说,长沙的冬天也会冷。那年刚来学校,连外套都没带两件,更别说棉袄了。

那天,他冷的实在受不了了,就偷偷打电话给春明,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景和肆无忌惮地哭了。电话那头的春明听到景和的呜咽声,说:“小弟,怎么了?不是说了吗,啥事都有我呢,就算我不在你的身边,我也会想办法帮你处理的。”

“春明,我冷……我想回家。”景和哭得更伤心了,没有缘由,莫名其妙。

“小弟,我们兄弟俩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你不能回家。”春明的话语里有愤怒有期盼。

景和后来什么都没说就挂了电话,第二天就去买了棉衣,没有秋裤。

没在长沙久待过的人肯定没有感受过长沙的那种湿冷,像钝刀子割肉,让人感到钻心的冷,冷到骨头里。不过比起西北的冷,就有些小巫见大巫,长沙的最低气温几乎都在零度左右徘徊,而西北的冬天机会都会在零下十度左右。

景和放寒假回家过年,就像他从大西北出发时一样,一件长衫,就到了长沙,发现到了长沙根本不需要,他回家的时候,就穿了一件棉袄,没有秋裤,上了火车,一路暖风。那个时候的景和竟然误以为冬天的气温也就这样了!

在西安下车后,就坐上了回家的大巴。中午的时候,透过玻璃还能看到外边,到了晚上,冷空气降临。大巴车像一个封闭的空间,与外界隔绝。回到家的时候,是春明来接站的,结果回到家感冒了一双。现在想起来,景和竟然对自己当年的愚痴有些伤怀,那天要不是春明硬要把大衣脱给他春明也不会感冒,只有他会感冒,结果害的外婆伺候了一周,景和对外婆充满了深深地感激。

思绪飘飞,火车前行,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到车上的时候,卫晨醒来了,对着太阳微笑,对着景和微笑,对着车厢微笑。此刻看着笑意融融的卫晨,景和说:“昨晚睡得好不?”

“挺好的,第一次睡得这么舒服。”卫晨看着景和裤腿上她的哈喇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景和假装没看见,问:“说什么呢?师妹,什么不是故意的?”

卫晨没有看景和,只是纤细的手指指向了景和的大腿,景和看了卫晨一眼,说:“没事,快去洗把脸。”

早上的车厢已经没几个人了,卫晨很快就回来了。看着空荡荡的车厢跟景和说:“师兄,我发现我特别明智!”

“怎么说?”

“你看,西北吧,你说是冬暖夏凉,所以我可以来避暑;还有啊,火车上这么少的人,你不觉得它特别像我们的私人专列吗?”

“恩,脸都没洗干净,还话这么多。”景和说着帮卫晨擦了擦脸上没有洗掉的东西,还揶揄说,“不过也没有关系,常言道:‘狼不洗脸顿顿有肉吃’。”

听景和这么一说,卫晨就拍打着景和说:“师兄,你坏你坏。”景和急忙用两只手抓住卫晨纤细的小手说:“师妹,别闹,这么多人呢?”车厢里已经有异样的目光扑来。

卫晨的脸色刷一下变得通红,像红富士苹果一样,但是又比苹果耐看。景和像哄小孩一样,对卫晨说着:“没事了没事了,人一天有三昏,昏昏沉沉就过去了。”

“师兄,你真好!”卫晨痴痴地看着景和说。景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问卫晨:“师妹,你觉得坐着舒服吗?”

“挺好的,我挺舒服的。”

“傻丫头,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叫《永远的坐票》。”

“没。”

“那我给你讲讲吧!”天下之人多好为人师,景和也不例外。

《永远的坐票》故事是这样:

有一个人经常出差,常买不到对号入座的车票。可是无论长途短途,无论车上多挤,他总能找到座位。他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耐心的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地找过去。这个办法听上去似乎并不高明,但却很管用。每次他都做好了从第一节车厢到最后一节车厢的准备,可是每次都用不着走到最后就能发现空位。他说,这是因为像他这样锲而不舍找座位的乘客是在不多。经常是在他落座的车厢里尚余若干座位,而其他车厢的过道和车厢接头处,居然人满为患。他说,大多数乘客轻易就被一两节车厢拥挤的表象迷惑了,不大细想在数十次停靠之中,从火车十几个车门上上下下的流动中蕴藏着不少提供座位的机遇;即使想到了,他们也没有那一份寻找的耐心。眼前一方小小立足之地容易让大多数人满足,为了一两个座位背负着行囊挤来挤去有些人觉得不值。他们还担心万一找不到座位,回头连个好好站着的地方也没有了。与生活中一些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害怕失败的人一样,永远滞留在没有成功的起点上一样,这些不愿主动找座位的乘客大多数只能在上车时最初的落脚之处一直站到下车。

景和讲完这个故事,看着吃早餐吃得津津有味的卫晨问:“师妹,别看这小小的列车,可承载着的是万千人的梦想。”

卫晨调皮地问:“那些人的能想就只是找座位吗?”

“是,也不是。故事不一定有真实的依据,只要是能够告诉我们一个积极的、健康的、昂扬的、向上的、充满正能量的道理,就是一个好故事。”

“给师兄点赞!”

景和微笑地看着卫晨,觉得时光真好,在暑热炎炎,看起来不那么孤单的日子里,赐予了自己一个如丁香花般的女孩,那是爱情萌芽,转瞬间已经发芽生根开始成长,像火车一样,从始发地听到提醒后驶向远方。

看对面佳人,赏窗外花开,酒不醉人,人却已醉,疾风铁马夜飞驰,此间少年是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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