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下一刻垂丧着脑袋的人忽然一个挺身,朱雀只看到青棂满身的黑气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地扫荡着青棂身上的创伤,把它们一一恢复成了健康的肤色,期间还夹杂着阵阵紫色的雷电之力,伤口愈合又挣开,挣开又愈合……
渐渐地,全身的黑气慢慢聚集到她的头,很快就见她的额间生出了一朵黑色的曼珠沙华,点点黑气伴随着刻文出现而渐渐消散,最终归于平静。
而原本挺立的人眸子猛地一睁开,原本灰暗的眸子如今却犹如一团泼墨,只剩下无尽的黑。渐渐地,黑色犹如流动的水一般全部汇聚到瞳孔的地方,直到眼眸中黑白分明,只是黑色却明显多了些。
朱雀按住自己因为激动而砰砰直跳的心,“这是、这是成功了?”
一道嘶哑的男声忽然开口:
“幽狱冥凤?”
池边的朱雀闻言连忙跪倒在地,“恭迎魔尊大人归来。”
没错,这个如今寄宿在青棂身体里的大家伙,正是本体被如来封印的魔尊噬天,不过嘛,如来有张良计,他也有过桥梯,早在之前,他便分出自己的一半魔力,把四大魔使之一的幽狱冥凤塞进了朱雀的身体,至于原本的朱雀佛使,早就被幽狱冥凤吞噬了。
“如今本尊伤势未愈,恐怕要在此堕仙体内修养多日,汝务必将本尊带出这镇妖塔,找个清净的地方,坐等时机。”
“是,主上。”
凡界,吞噬之森。
云梭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好不容易被紫檀从黑店中救出,然而画面一转,却是他浑身乏力被少年架在细弱的肩膀上,身前是凶神恶煞的红娘子一众人,身后是冰冷的衡河水,最终为了不屈服,少年抱着云梭猛地往衡水一跳。
一种窒息感很快袭来,云梭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连那个少年也不见了,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死掉的时候,一条浅紫色的宫绦却穿过重重阻隔,忽然往他腰间一缠,随即云梭感觉到一股大力把他身子猛地往前一拉……
云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趟在一片碧绿的草坪上。他愣愣地坐起身,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记忆中他似乎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是什么事来着?
只觉得脑袋里空空荡荡的,但要说忘记了脑子里曾经装的什么,云梭却又觉得仿佛这样空着才是对的?
云梭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草屑,抬脚往前走去,他觉得他或许需要找个人问一下。
绿油油的草地上,万里晴空,风高云淡。
云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可是他却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心里有点慌乱,更多的却是无知带来的惶恐和不安。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要去做什么?他是谁?
想到这里,云梭忽然觉得脑仁一痛,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压抑的痛呼从唇齿间溢出,“我是谁……是谁……”
脑袋里似乎有了半刻的卡顿,云梭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无力地倒在草地上,只觉得眼皮似乎有千斤坠,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睡……
当漫天的繁星开始闪烁,一群黄澄澄的萤火虫又朝他飞了过来。
然而当第一只萤火虫落在云梭身上的时候,原本躺在地上的人,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云梭坐起身,原本朝他蜂拥过来的萤火虫惊吓地散开了去,云梭却并未管它们,而是从衣袖中缓缓掏出了一条浅紫色的宫绦。
这是?
方才他感觉自己快要睡着时,就是袖中不知是什么东西忽然割了他一下,然后汹涌的睡意就退去了。
抚摸着宫绦边缘染上的点点殷红,那正是方才在袖中割破他的皮肤而溢出的鲜血。一刹那云梭的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些片段,不知道为何,云梭直觉那一定是很重要的记忆。
指尖抚摸的宫绦渐渐热了起来,云梭低下头,却见原本暗淡无光的宫绦上渐渐地显现出了八个血红的大字:
萤火之灯,指引往生。
虽然心中还有不解,可他直觉告诉他,应该那么做。
于是云梭把宫绦系在了方才出血的手腕上,脱下自己的外袍作为捕捉萤火虫的工具。
云梭追着一群记忆萤火虫,想要努力把它们揽进衣袍里,却不知自己在奔跑的过程中,原本苍老的面颊上的皱纹随着他的前进而渐渐消散了几道,佝偻的身姿莫名地挺拔了些许,就连头上的华发也渐渐染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