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好,这章有雷,请自带避雷针。
最近卡文卡得厉害,大家将就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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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兰舟就让刘四招集了庄子里所有人,正式地立了她定的新规矩,又根据前一晚与刘四商议的结果,调换了一些人的位置,又让人把庄子里原先没有人住的竹院、兰院、槐院打扫干净,将贵重物品搬进库房,用些帏布将家具盖起来,门窗闭好,然后把院子锁起来,而原先看院子的人就调出来到别处听用。至于章怀芝及雁长秋住的菊院及柏院,和那个开满紫菫苏的院子就先不理。一时,原本不太够用的人手也够了,加上她从府里带来的人,庄子上下没有闲散的人也没有忙得脚不沾地的人。
再接下来的几日,兰舟开始锻练她的身体,先是早晚在松院小院子里做些舒缓的伸展运动,逐渐让全身的骨头适应运动,过了几日,就开始在庄子里走动,由慢走到快走。当然,因顾忌到她的左脚刚好,每次的量都不大,累了就一定要停下原地歇息。这样走了几日,庄子里的人都当她是在巡视,个个都不敢偷懒,一时樵庄里的仆人们都空前勤快。
她这样每日东走西逛,落得到处都有她的身影,倒令一个人感觉十分困扰。
那人就是雁长秋,他生性冷淡,又因有些心结,一向对兰舟都是避而不见的,只有在章怀芝硬拉着他去探病,才偶尔去见上一次。他住了十几天,每日总被爱念叨的章怀芝念上一通,他虽不觉得恼怒,但也有些不耐;带来的书都看完了,整天无事可做也有些气闷,所以这几天也会出去走走,不想,却总是在某些地方跟那个他不想见到的人不期而遇。每次,他远远看见那个身影就早早避开,但也不胜其扰。
因此,在他摸清张兰舟几次出行时间后,就干脆在院子里呆到午后再出来。
又是落霞满天,金乌西斜。雁长秋踱着步子缓步而归。
推开院门,院子里静悄悄没有人。
他不喜欢太多人呆在他的周围,也不喜欢人服侍,端茶倒水都是自己来,所以把专来伺候他起居的贴身小厮打发回去,只留了两个洒扫庭院,烧水浆洗的粗使小奴,但,现在那两个人却到哪里去了?
他心中有些诧异,脚下不停往西边小厅处走去,往常这个时候,章怀芝必定会过来和他一处用膳的。
还没行至门口,就听见章怀芝一声懊恼的呼声,以及几声明显是压低的嘻笑声。
雁长秋皱起眉,这个章师姐跑到他住的院子里关起门和两个小奴嘻闹什么?成什么样!
他心里有些恼怒,收回要推门的手,待要离去不管,又觉得不妥当,退后两步,重重咳嗽了一声。
“啊,公子回来了。”门内之人听到,咣当打开门,跳出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正是他院子里留着洒扫的小厮。
雁长秋扫了他上下一眼,心中略安。抬眼再看厅内的人,霎时怔住。
兰舟站起身微笑,道:“雁师哥回来了。我今日来叨扰了。”
他慢慢点了点头,默然无语。
倒是大刺刺坐着,低头苦思的章怀芝插了一句,“大家都是一同长大的师姐弟,那么客气做什么。今晚,咱师姐弟几个就一处吃饭吧。”
她说着,头也没抬,犹豫了下,手动起来,刚要得意,略一思索,脸上变色,嚎了一声“怎么又不行。”
兰舟在旁边笑着摇头,两个小厮更是贴在一起吃吃笑。
雁长秋看去,桌上摆着一件两三尺宽的方形木头类似沙盘的摆件,摆件四周有边框,摆件里头用细木条格成十几个错落相连的小木框,这些小木框有些只得一个缺口,有些却有好几个缺口,摆件里还有用小木料雕砌成的房屋楼阁,只是这些楼房只得样子没有门窗;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约半指高的木雕小人儿,及一些散落在十几小木框里的四四方方、指头大小的、三种颜色的小木块。木头小人儿和四方小木头都可以移动,那木头小人儿一向着四方小木块动一动,小木块就自动向后退一步,煞是怪异。
这些都是些什么?雁长秋心中奇怪。
“这是种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叫推箱子。”兰舟看出他明明很奇怪,却还是不愿问清楚的别扭样,笑道:“这个小木头人推动这些小木头块做的小箱子到特定的地点,就算成功了。”
这么简单?雁长秋不解。
兰舟又说了些游戏的规则。雁长秋才再看向那些‘小箱子’散落的位置,细细在脑海里想了一遍,觉得虽然看着简单,却环环相扣,真要完成的步骤需极繁琐,每一步都要恰到好处才行。他看着看着,渐渐有些跃跃欲试。恰好章怀芝再一次把一块小木块推到死角后出不来,羞恼着道了声‘不玩了’就丢下。他就凑过去看着,手不由动起来。
兰舟看惯他冷冰冰的样子,此时见他入迷的样子也有些好笑,道:“这样不行。要把这些小箱子放回原处,喏,这里的有颜色的圆点就是这些小箱子原来的位置。哪种颜色的小箱子就放回哪种颜色的小圆点处。这个小木头人儿要轻轻移,移得凶了,小箱子就退得太急,容易出错。”
“小师妹,这些玩意听说是你叫人去做的?倒是挺好玩的。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木头人一进,那小箱子就会一退,莫非下面有什么机关不成?”章怀芝忍不住问。
她下午到松院寻兰舟,没想到兰舟却寻自己去了,她没见到人,刚想回去,却见到兰舟院里几个小厮正在玩这个,她好奇地看了看,竟然有些入迷,还是兰舟那个唤小五的小厮笑说,兰舟正是为送这个玩意儿给她去了,她才恋恋不舍回自己院子。谁知兰舟竟然也不在她院子里,听院子里的人说是到雁师弟那里送东西去了,她又忙追到柏院,在门口撞见了兰舟,难得兰舟肯来,她也代师弟做主让兰舟到小厅里坐下,见到摆在桌上的一套小玩意儿,刚才勾起的玩心越发不可收拾,就央了兰舟教她玩。这套‘推箱子’的小玩意儿共十二件,据说按难度大小排列出来的,她玩成功了前面两件,才玩到第三件就无论如何都玩不成功,所以恼了不玩。这时在一边喝茶,才记起要问方才玩时心中疑问。
“是我前几日闲着没事,叫人做来玩儿的。”接着又将这件玩意用到的磁铁及磁铁的同极相斥原理说了一通。
叫人做这些玩意,一是因为她前段日子躺在病床上太无聊,二是她不清楚自家有无恒产时想着将来拿来赚钱的。至前两日得知生计无忧,也就忘了那茬。今日,那木工来说做好了,拿来给她验收,她大喜,兴致勃勃找添喜讨主意时,添喜却沷了她一头冷水,道:这些闺阁里玩儿的东西,普通人家买不了,有女儿的人家只想着她读书将来有出息,断不会买些玩物回家,没女儿的人家,也不会买给儿子玩,有这闲钱闲功夫不如让他多学学针织绣工。也就是富贵人家有能力买,可这件玩意到底朴拙了些,只怕富贵人家看不上。末了,还叹息一声说,二夫人当年可是有名的才女,小姐不如多读读书罢。
兰舟被她一通话噎住半天出不了声。心灰之下,只把那几套小玩意来个太公分猪肉,送给两个同门。
“什么正极负极,什么相斥相吸的?小师妹,你说得我越糊涂了。”章怀芝觉得自己明明不笨啊,为何听不懂,一定是小师妹说得太复杂了。
“这个——”兰舟苦恼,怎样才能说得更清楚一些?
她看向雁长秋,发现他似乎是明白了,只是见她看过去,又面无表情地撇开脸,一点也没有出来向章师姐说明的意思。
这个面瘫男。兰舟腹诽完,突然心中一动,笑道:“这样说好了,这小木头与小箱子就好比两个人,有些人天生处不来,相看两厌,无论如何走不到一处,这就像是同极相斥。而有些人,也许天生有缘,亲密无间,这就是异极相吸。”
“这同极相斥,说得倒像是小师妹与雁师弟。”章怀芝恍然大悟,“我说呢,原来如此。怪不得小师妹一靠近雁师弟,他就要生气走开。”
“是啊。”兰舟好笑地点点头,瞥见某人的脸忽红忽绿,煞是好看哪。
“只是,这小木头人如果是小师妹,这小箱子却是谁,要说是雁师弟,哪有这么多个雁师弟?”章怀芝又抛出一个问题。
兰舟顿时囧了。
旁边两个小厮早就溜出门外低声窃笑,到底是自家主子,不好当面笑话。
雁长秋却是不笑不说话,寒着脸,一动不动,清清冷冷的双眼只管看着章怀芝。
“哈哈——”怀芝干笑几声,摸着头,乖乖闭嘴。
幸好这时送晚膳的人来了。
因章怀芝说了要一处用饭,兰舟就吩咐人把晚膳摆在这里。
等到人把饭菜摆好,三人秉着食不言的规矩举箸静静吃了一阵后,兰舟放下筷子,才笑着问,“章师姐打算什么时候回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