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重的铁链被他生生用掌力砍断。
冷侍卫抱了被褥进来,看到的就是两个护法冷战较劲的一幕。
郎行羽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白墨宸也没时间计较他的无理。他将黄逸飞盘膝坐好,双掌抵在他的后心,将内力缓缓输进他的体内。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黄逸飞额上渐渐渗出了汗珠,他方才停手。
那边冷川早就铺好了被褥,白墨宸将他抱起,却因内力大量缺失,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冷川过来将他扶住,“护法,还是换我来吧!'纵是白墨宸再不愿意将黄逸飞的事假手于人,也别无他法,无奈,只好将黄逸飞递给他,自己在原地打坐调息。
冷川从他手上将人接过,安置在被褥之中。又找来刚才被踢飞的钥匙,把残留在黄逸飞脚上的铁链打开,细细擦洗之后,替他换了一身白墨宸的衣服。白墨宸的衣服有些宽大,更显得黄逸飞痩削单薄。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自黄逸飞走后,灵山也加紧了防范,没有了主持大局的人,方十三便主动挑起了大梁。秦晓婉虽平日里嘻嘻哈哈,但做起事来还是认真细心的。于是方十三把他派到了师叔身边,加以照顾。师叔的身体也是时好时坏,好在黄逸飞留下了药物,倒也没什么大碍。
闲暇的时候,秦晓婉便去黄逸飞的屋里坐坐,顺便帮他收拾收拾屋子,只有屋子整齐了,她才会觉得师弟留下的气息仍在。已经几天了,师弟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连用来联络的鸽子翠宝、绿宝都没有回来。
一连几天,肥猫黄宝一直固执的留在黄逸飞的屋内,任秦小婉怎么用食物诱惑都不肯跟她出去,久而久之,也就随它去了。黄宝如此,灵山的弟子又何尝不是如此,一直等待着黄逸飞的归来。
秦晓婉将头贴在黄逸飞的书案上,隐隐还能闻到砚台里的墨香,她相信师弟不会那么没有担当,不会扔下灵山而一走了之,更不愿相信师弟已经出了什么意外,她宁愿是师弟只是一时糊涂,陷在了温柔乡里不能自拔。
夜已经三更了,秦晓婉不愿再回屋,便趴在黄逸飞的书案上昏昏欲睡,恍惚间,看见黄逸飞一身是血的站在面前,她大惊,忙不迭地起身,想抓住黄逸飞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住。黄逸飞一声不吭,跟秦晓婉打了个照面后,就转身向屋外走去,背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秦晓婉急忙抬脚就追,却见黄逸飞越走越快,一转眼就消失在了一片白雾中。
方十三巡视回来,看见黄逸飞的灯光亮着,就捧了一坛竹叶青来。进屋的时候,才发现黄逸飞并未归来,而是秦晓婉一个人伏在案上,早已睡着了。她睡得极不安稳,梦里都有低低的哭泣声。他脱下披风,盖在秦小婉身上。却不防秦小婉哭着,一个回身将他拦腰抱住,酒坛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又做噩梦了?”
“我梦见黄师弟了,他浑身是血,方师兄你说,他是不是出了意外?”
方十三安慰的拍拍他的肩,“不会的,黄逸飞哪有那么倒霉?”
秦晓婉甩开方十三的手:“不行,我要去救他,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陷入危险还无动于衷。”方十三紧紧的攥住秦晓婉的衣角,“不可以,我不允许你去送死,更不会允许你去破坏黄逸飞的计划。”
秦晓婉猛地一愣,“计划,什么计划?你和黄逸飞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不可置信的指着方十三:“难道,你早就知道他这一去就是送死,还不加阻拦反而纵容他胡闹?”
方十三垂下了头,两只手掌用力地插进发间,“如果可以,我情愿送死的是我自己,”他猛地抬起头,“你再给我们几天时间,等黄逸飞那一得手,我一定会去救他,我肯定完完整整的把他带回灵山来。”
同样,白墨宸也是一夜不能成眠。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来索性起身回到石牢去守着黄逸飞。石牢的外间依然是那群大夫,在忙忙碌碌的煎药,许是输入的内力起了作用,黄逸飞的情况竟有了好转,虽人依旧是昏迷不醒,但出了一身透汗,高烧已经退了。
石牢里生了炭火,温度有点高,冷川一直在一旁伺候,因为太热已褪去了外袍,挽着两个中衣袖子,不停地帮黄逸飞擦着大汗,两眼不知是熬得还是怎的,有些发红。
黄逸飞的呼吸已渐趋平稳,脸上的潮红也已退去。郎行羽派人送了丹药过来,江心月也顺势跟了过来,却被冷川以牢房重地的名义,赶了出去。他从心里瞧不起这个女人,既然把人伤了,又何必再做作的来装好人,黄逸飞性子温润,不代表他冷川眼里能揉沙子。他绝不许江心月在他的眼皮底下再靠近黄逸飞。
白墨宸不说话,也就算默许了冷川的做法。
看黄逸飞有所好转,冷川去厨房熬了一碗稀粥过来,白墨宸接过,一勺一勺的喂进黄逸飞口里,其实黄逸飞在昏迷中根本吃不进去多少,大部分随着唇角流到了脸上,白墨宸都用布巾一点儿一点儿擦掉,一碗粥几乎喂了半个时辰。值得高兴的是最起码黄逸飞已不像先前吐的那么猛烈。
冷川瞪大了眼睛,他看惯了白墨宸在江湖中的果敢和杀伐,却没有见过他还有这么细致柔情的一面。
有大夫端了药进来,白墨宸又喂了大半个时辰,才浄了手,起身回屋处理锦绣宫的事务。
这几天的事务有些繁多,白墨宸却一点也处理不下去,黄逸飞的名字就像是长在心里一只小手,挠得他痒痒的。不过只隔了一会儿,就又开始担心他的身体,总有点思绪被牵走的意思。他揉了揉眉心,站了起来,推开窗子,站在凉风里吹着。
黄逸飞却从那天后一点儿一点儿的好了起来,就连大夫都说,他能活下来是个奇迹。待到半个月后,已经能勉强下地走路了,只是右手没有了从前的灵活,怕是已经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