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抄袭者虚伪地笑道:“霖儿妹子过谦了,游戏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
雨霖铃道:“先生绝世之材,此阙一出,定教天下词人汗颜。先生若是致力诗赋,成就不可限量。”
楚汉道:“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想来诗赋一途,也是极有趣的。”
雨霖铃再惊:“先生随意道来,均为旷世之句。好一个‘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小妹佩服之至。”
楚汉奸笑:“既是自承小妹,又怎可称之以先生?霖儿妹妹太过生分,该罚!”
雨霖铃羞道:“公子每每毫无正行,小妹……”
呃?!德叔果然老奸巨猾,看来老祖宗的东西确实好使,一首词便有这等效果,以后一定要认真细读!楚汉涎着脸凑上前去:“这首词是楚汉专为妹子而作的,不知妹子如何谢我?”
烛光下,那人似笑非笑,一双眼睛近在咫尺,亮得如同暗夜里的星辰,雨霖铃芳心狂跳:“公……公子便待怎样?”
楚汉轻轻握住佳人柔荑,麻起胆子道:“还能怎样?当然要你以身相许,嫁入楚家,长相厮守喽!”
雨霖铃浑身一震,清醒过来:“公子与小妹本非一路人,终是有缘无分。家父早已安排好小妹的婚事,回去之后,长则两年,短则半载,小妹便将远嫁他方,从此山长水远,永无相见之日,公子还是死了这分心罢。”念及那阙墨迹未干的《雨霖铃》,她心中一酸,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楚汉不为所动,洒然道:“我知道你们这种显贵之家,最注重门当户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年之内,楚汉自当功成名就,必定娶你过门!”说罢索性将她揽入怀中。
雨霖铃象征性地挣了一挣,轻叹一声,放弃了这个无谓的举动。
痴人!你可知道,此次联姻并非功成名就的事儿呢!国事家事纠结在一起,她心中凄苦,反手颤抖着搂住楚汉,哽咽道:“公子……不要再说啦!世事无常,你我相识一场,就当它是南柯一梦罢!”
望着怀中楚楚可怜的美人,楚汉豪情万丈,道:“好妹子,你我相知相惜,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来听听,我就不信有过不去的坎儿!”
雨霖铃垂泪道:“雨霖铃福薄,无缘与公子厮守,公子莫要追问,就当从未认得小女子便是。”
楚汉心中刺痛,抬手拭去她脸颊的泪痕,温言道:“好妹子,这等丧气之言,休要再提。须知这世上之事,未曾努力便永远不会知道结果,豪门大户所顾忌的无非名利而已,总会有办法化解的。”
雨霖铃更觉心痛,摇首道:“公子不知,此事却非名利之故,说来话长。”
楚汉奇道:“非为名利,难不成是皇帝老儿强令你远嫁他方?即便是皇上又怎样?他也没有权利决定一个人的幸福!若是如此,我便反了这朝廷!”豪言壮语说说也不须使银子,这流氓也就是图个嘴上快活。
这话可真大逆不道了!雨霖铃伸手掩住他的嘴道:“可不许胡说!家父令我出嫁,乃是一种策略,能保我……保我家室平安,职责所在,霖儿只能从命。”此人确是不凡,见微知著,端的是个奇男子,难怪自己心折。
楚汉恍然:“原来妹妹被人当做牺牲品啦!你且放宽心,有我在,断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被佳人玉手一抚,楚汉便忘了先前皇上的话题。其实他若是再仔细一些,追问下去,雨霖铃的身世难免一清二楚,
雨霖铃幽幽道:“霖儿别无选择。大局为重,霖儿不敢以家室的安危作赌注,儿女情长注定便是奢望。”
楚汉皱眉道:“无自由,毋宁死!若然生命不能掌控在自己手中,苟活又有何用!妹子要相信自己,再难的局面也有破解之法。退一万步讲,妹子非得担起这个家族的责任不可么?背不起的责任可以放下,天下事因缘而生,并不是少了谁就不成啦!”
背不起的责任可以放下!!“公子说得有理……”雨霖铃眼中异彩一闪,旋即便灰暗下来:“可事情绝非如此简单,稍有不慎,便会累及无辜人等的性命。”
二人默然无语。
片刻后,楚汉犟脾气上来,冷笑道:“万物因势而生,若说妹子不嫁便会累及无辜,那也是命数!除非……除非因此生灵涂炭,然则妹子又不是天上的仙人,后果料来不至这般可怕。令尊罔顾妹子幸福,将你当做筹码送出,对方难道一定会守约么?他曾经说过一句话,枪杆子里出政权!没有实力,任你如何也是白搭!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悔之晚矣!”
这番话煽动性极大,雨霖铃不由为之心动。是呢!无自由,毋宁死!姓毛的那谁说得不差,枪杆子出政权!自己委曲求全又能如何?能保证大齐永世结盟么?万物因势而生,一切皆是命数,为了一时之苟安,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真的值得么?
雨霖铃神情恍惚,楚汉知她有所触动,又道:“这世上原没有千古续存的家族,与其为了这些虚名断送掉大好年华,不如你我琴瑟和谐,笑看明月清风,岂不快活!”
他的奇谈怪论恰到好处,雨霖铃对国家社稷的责任感本就濒临崩溃,此时无异于火上浇油。是啊!华云帝国亦并非自古有之,自己又是何苦来哉?!
她星目半闭,梦幻般地低声道:“这样……真的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