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窗外于笙威的声音再度响起:“启禀小姐,院内没有发现踪迹,如若有人潜入,恐怕是进了室内。属下斗胆,想……”
“什么?绝对不行!”一旦被人撞见,本公主的清白就全毁啦!雨霖铃一惊,努力想从坏人的怀中挣扎出来,那痞子哪里肯放,反越抱越紧。
楚汉右手环抱着她的细腰,有意无意地来回摩挲,感受着腰肢处惊人的弹性,左手将巴克战斗刀贴着她羞得通红的面颊,上下嘴唇无声地开阖。看他的唇形,似乎说的是“你要是敢叫,我就杀了你!”可他的眼中哪有半分杀意,明明是借机占本公主的便宜!雨霖铃又羞又恼,一双丹凤眼几乎快滴出水来。
于笙威站在院内,手里握着一根踩断的枯枝,三公主的声音似乎和平日不同,冰冷的的味道少了许多,倒与赫连苑宜的声音有些接近。
于笙威迟疑道:“小人出于安全考虑……”
“你……好大胆!都说了没事,何用你再来啰唣!还不给我退下去!”不知为何,这声叱责比之前更加不堪,温柔得简直不成话了。
我的亲娘!她对我说话竟然用了“我”字!公主这是怎么了!于笙威心头暗想,却也不敢再说,只得在院中顿首,带着人退出了内院。
慕枫手里拿着两截树枝,看着门口当值的于笙威,欲言又止,最后低低叹了一声道:“这也许是白天里踩断的,你好生看着就是,不要出了什么纰漏。”
春意盎然的厢房中,雨霖铃颤声道:“人都走了,你……你还不放手?!”
楚汉轻笑道:“要放手也不难,只是楚汉有个小小的要求。你我相见不易,还请小姐告知芳名。”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见好就收才是王道,可别把她给惹急了。
被逼之下,雨霖铃只得与虎谋皮:“我……我名唤雨霖铃。”
楚汉正色道:“这个名字倒也颇具诗意。”
好生耳熟,雨霖铃不禁记起自己在醉仙楼上听了赵凤梧通名报姓之后说过的话来,接着自然便联想到那句“若然赵大人当日梦见一只鸡落在芭蕉树上,便又如何?”一时间羞不可抑,一颗螓首顿时勾到了胸前。
她这一低头,天鹅般优雅的颈项不可避免地落入某些宵小之徒眼中。
楚汉咕嘟吞了口唾沫,面对如此绝美的画卷,再也按捺不住,探过头去,与她引颈相依。
窗外的月牙儿仿佛也不忍打扰,躲进了乌云的背后。除了不解风情的夏虫,天地间便只得这对妙人儿。
奇妙的感觉由两人肌肤相接处传来,雨霖铃大急:“楚公子若是对我有意,还请自重。”
大力地嗅了一口,楚汉一触即走,右手一摊,贼笑道:“霖儿妹妹冤枉我了,我方才便松开手啦!”
可不是么,人家早已放手,是我自家赖在他怀里的!雨霖铃赶紧直起身来,魔障,绝对是魔障!一看见此人便进退失据,莫非命中注定要被他所趁?不过……在他怀里的感觉倒也不差,男子的汗味中略带着一丝泥土的气息,真的好让人留恋……
雨霖铃胡思乱想下,连楚汉口花花叫她“霖儿妹妹”也毫无反应,呆呆地站在原地。
楚汉眼角余光瞄到书案上的宣纸,上面有几个娟秀的小字:蝶恋花。“原来妹妹喜欢诗词歌赋,倒也巧了。”本人早就做足了功夫,这个可难不倒老子。
雨霖铃抬起头,眼睛却不敢望他:“填词一道,乃是雕虫小技,楚公子大才,想必不屑为之。”
楚汉低声道:“今日适逢其会,说不得只好附庸风雅一回,妹妹不要见笑才是。”
说罢,施施然踱至桌前,提起笔来,诈做凝神思索一番,提笔写下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雨霖铃。
雨霖铃心中一跳,那人随手写来,三个字却丝毫不差,难道果真是天意!
“这正是小女子的名字,不知公子是否想以此为题?”
好彩!无巧不成书!楚汉柔声道:“缘分二字,确是不可方物。得知小姐芳名,在下幸何如哉!唯有以此为题,聊表寸心。”
正正孽缘!为甚么偏偏此时遇上这人!雨霖铃神志失守,手心生汗,拢在袖中做声不得。
楚汉手握朱笔,继续写道: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一百零三字一气呵成,极尽缠mian感伤,正是宋代名家柳三变那首著名的《雨霖铃慢》!
此调原为唐教坊曲,相传唐玄宗避安禄山乱入蜀,时霖雨连日,栈道中听到铃声。为悼念杨贵妃,便采作此曲,后被柳永用为词调。楚汉信手拈来,刻下正好应景,与她的名儿不谋而合。
鬼画桃符般的字迹实在教人不敢恭维,雨霖铃初时并未抱有太大期望,及至“无语凝噎”一句,她便凤目放光;到得“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时,意境萧索,离愁别恨跃然纸上,只觉心神激荡,忍不住“啊!”了一声!
待到收笔,雨霖铃早已被柳老先生感动得一塌糊涂。她眼角微红,由衷赞道:“好词!以冷落秋景为衬托,淋漓渲染了惜别的场景,进而推测别后铭心刻骨的思念。层层铺叙,情景交融,委婉多致。霖铃自幼酷喜此道,今日方知甚么叫井底之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