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川连日来一直借酒消愁,连积案如山的政务也不去处理,只是躲在房间里一味的喝酒。眼下已经进了三九严冬,天气冷地怕人。
阿雅穿着厚重的紫色皮氅,手里揣着一个祥瑞如云的暖宝,踏着雪白的羔羊靴,一路踩在刚刚下过的雪地里。整个世界都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阿雅雪白的脸颊冻地有些泛红,她呼出的气都袅袅向天际飘着。
从香菱别馆一路到督军府,走了些许的时辰,虽然身上因为走路而暖暖地,可是脸上还是被寒风刮得生疼。
她好不容易才捱到了兄长的房里,一推门子,一股扑鼻的酒味就窜了出来。
“哥,你看你喝了多少,真呛人。”阿雅不由抱怨着。
她捂着口鼻一路往里走着,却见短短几日间,兄长就瘦了许多,他眼窝深陷,面色发暗,加上那一身褶皱的衣衫,显得如此憔悴落魄。
“哥,你别喝了,我知道你难过。可这天下的好女人那么多,你怎么非要盯着她不放。再说了,她本来就是佟鹤锦的女人,有身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阿雅一面拖拽着孟川一面说。
孟川此刻很是清醒,午后醒来,早上喝下的酒已经醒了。原想他是一个克制有度的人,连荤食都很少入口,别提这毒药一般的烈酒了。这几日,他可谓失望痛心到了极致,所以才如此纵容。
他低着头一直沉默着,良久,才说:“她不一样。我可以放弃天下女子,但唯有她我不能放弃。”
“可她不过就是一个残花败柳啊!”阿雅也是有些气急。
孟川的声调高了几分:“对,我孟川是有洁癖,对于别人碰过的女人从来没有兴趣,可就算她是一个残花败柳,难怕她人尽可夫,我都不能放弃。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是真心爱她。也许你认为,我很荒唐,对一个交情浅薄的女子动了真情,可是,阿雅你怎么能明白,爱情,不是时间能决定的。有的人,你只见过一眼,便想念了一辈子,而有的人,哪怕就在你身边守候你一生,她也不会走进你的心。”
阿雅听着如此感人至深的表白,她再多的气恼也消逝了。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为爱痴狂的男子,根本不是那个理智实际的兄长了。
她慢慢蹲下身子,试着劝慰说:“哥,我知道你爱她,可如今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打落她腹中的孩子吗?还是选择给她腹中的孩子做父亲?”无论哪一个,你都不会收益的。你打落了她的孩子,她会恨你一辈子。而如果你选择做她孩子的父亲,那么你的身份地位,咱们孟家的体统名誉,都会跟着蒙羞啊?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总之,我是不会放弃她的。”说着,他站起身来,眼里已经有了坚定不催的信念。他一直站在那里,仿佛下着莫大的决心。很久,他眸光凛冽,意志坚定:“阿雅,今晚,你把她送到我的府上来。”
阿雅听到他的决定,感觉心都要蹦了出来。她已经猜到了,孟川想要干什么。
傍晚,没有放晴的天气又开始飘起了雪花,而且越来越大。掌灯时分,尹落望着外面已经暗淡的一切,心里依旧惴惴不安着。
自从孟川得知她怀了身孕,盛怒离去,就一直没有再出现过。
牢狱里佟鹤锦的消息也被封锁,她一丝都打听不出消息来。她的心里一直挂念着佟鹤锦,若不是这个孩子,她大概早就随他而去了。可如今,她也只能强撑着,为了自己腹中的骨肉。
突然,掌事的嬷嬷传了话来,让她梳洗打扮去见阿雅小姐。
她只觉诧异,心里思忖着,难不成是孟川来了,阿雅才会要自己梳洗打扮去的。虽然十分不情愿,尹落还是选择了遵从,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愿和他们兄妹撕破脸皮的。毕竟,她想让自己的骨肉降生下来。
她化好了妆容,然后穿了一件新制的合欢花锦缎棉旗袍,系上一件狐狸皮的披肩,随着嬷嬷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轿子。
她犹做不解,疑惑问:“韩妈,为何今日要做轿子?”
那嬷嬷说:“小姐说是今日酒楼请客,所以得出府去。”
尹落不再做声,安安静静地被抬着一路往督军府送去。那摇摇晃晃的感觉,自是好极了。尹落不由催生出睡意来,不知不觉中,便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她睡地很香,梦中,是当初她和佟鹤锦种种的美好过往。他们一起看歌剧,他们翩翩起舞,他们相拥而眠……
那些岁月,有多美好,她现在才发现。
迷蒙中,是一双略略冰冷的手**着自己暖的烫人的面颊。她这才从睡梦中惊醒,醒来看见的,却是魔鬼一样的孟川,正坐在自己的身侧,一双幽深的暗眸,闪烁着明灭不明的光亮。
“是你,你要做什么?”尹落起来就快速向后退去,然后躲在床角警戒地瞧着他。
孟川的薄唇紧紧抿着,没有什么情绪,却让人不由地害怕。尹落觉得自己身上都泛起细细密密的汗水来,起先是温热的,然后变得湿凉。
孟川慢慢从衣襟里掏出一块浸满血渍的手帕来,呈在她的面前,细细抖露着:“你知道吗?这个上面的血,都是佟鹤锦的。我知道你背叛我之后,就给他上了大刑。我现在已经用鞭子抽过他,用烙铁烫过他,不过你放心,我每次上了刑之后,都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他医治,然后等他稍微好一些,就接着来。你说,明天,我给他上什么刑呢?是老虎凳,还是钉指甲?还是钉指甲吧,最多就是手废了,也总好过废了腿,你说呢?”
孟川阴阳怪气的话彻底让她崩溃,她突然就疯癫一样的推扯开他,大声咆哮着:“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疯子。”
孟川倒也不怒,只是冷眼瞧着她失控的样子。她的眼泪不自觉地向外泄着,她大声嚎啕着,声音突然嘶哑。她咬着唇用力推搡着他,却丝毫无法撼动于他。她折腾了很久,失去的理智也在力气的消失下慢慢回转。
她终于不再激愤,而是慢慢倒在他的膝盖下,拉着他的衣摆,用嘶哑的声音哀求着:“求求你,求你了,放了他,放了他。”
他瞧着她为了佟鹤锦失控的样子,便心生妒忌和忿恨。她凭什么为了那个男人央求自己,自己又凭什么会答应她的无理要求。如此想着,他突然一把掐住她细嫩的下巴,发狠说:“尹落,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凭什么求我?”
尹落此刻已经彻底绝望,她一心只是想着救出佟鹤锦,顾不得体面,顾不得尊严,就那样卑微地跪倒在他的脚下,低声说:“你怎么认为我都行,我只求你,不要再折磨他。”
“这不是你愿意看到的吗?我替你报仇你还不开心么?你还要为你的仇人求情?你就不怕你泉下的父母,说你轻贱么?为了一个仇人,不惜要这样低三下四。”他用最恶毒的语言嘲讽着她。
她只是呜呜咽咽地啜泣着,也许是她知道,刚才失控的行为,完全激怒了这个阴毒的孟川,现在,自己只能想尽一切法子哄他,哄他高兴,就像以前一样。
于是,她依旧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错了。求求你,你放了他,他不能受那样的折磨的,他毕竟是一方之主。”
“一方之主?他现在不过是阶下囚,阶下囚。”孟川突然暴怒起来,一把将尹落掀翻在地,他眼眸里发出好似野兽一样的光芒大声说:“是不是我现在要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尹落看着他骇然的表情,只是无助地点头。
“只要你肯,我做什么,做什么都乐意。“她呜咽着。
“好,很好。“孟川说完这一句,一把拽起她来,抵在墙上就是一顿狂吻。面对这暴风骤雨似的狂吻,尹落只是一味忍受着。
她心里念着,每一次,不都这样吗?待会他吻够了,也就放开自己了。
孟川的吻很是霸道,他强行撬开她的口,然后长驱直入着。尹落闻到他口中浓烈的酒味,很是难受,她又要忍不住的干呕了。只是拼命地用意念克制着。感觉到她的不情愿,孟川心里更是堵气。他微微放开她几分,近距离打量着她。
她虽然哭着,清冷的泪水弄了满脸狼藉,却依旧不减她绝代风华的姿色。这样美艳的女子,自己怎能辜负。孟川的心被深深蛊惑着,他决定将今晚要办的事情办成。
于是,他说:“尹落,我告诉你,我不过就是喜欢你这我见犹怜的姿色。我之所以这样痴心于你,不过就是想尝尝你的味道。如果我尝过了,觉得不喜欢,或者尝多了,厌烦了。我就会放了你,也放了你的情人。反正他现在就是一个阶下囚,一个生不如死的人,放了对我也没有多少影响。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找个地方生下你们的孩子。但若是你不肯,我只需要轻轻一抬腿,就可能让你小产,然后,我再杀了你的情人。最后还是要占有你……”
“你别说了,别说了。”尹落捂住耳朵大声哭着,泪水已经干涸,声音也已经嘶哑。她现在的连哭都要费劲全力了。
孟川似乎并不心疼尹落,只是一味苦苦相逼着。他见她不就范,就顺势抬起一只腿来,膝盖直抵在她的小腹上。
“不,不要。”尹落怕地用力压着他的膝盖,用力让自己的小腹远离于他。她望着这个残忍的恶魔,知道他所说的一切都不是吓人的。与其,与其让他弄掉自己的孩子,杀了佟鹤锦,再来占有自己。还不如,还不如……
想到这里,尹落突然笑了,笑容决绝而凄丽:“我不过就是一个残花败柳,督军若是喜欢,拿去就是了。”
孟川心中一怔,她居然这样贬低自己。顾不上心疼,因为他的心早已被报复的快意所蒙蔽。他直截了当说着:“你当你是什么,你就是残花败柳。”
说完,就一把拽住尹落的衣襟,用力撕扯开来。
暗夜里,尹落的嘶喊声渐渐微弱,或者,是因为没有希望,或者,是因为彻底绝望。那一声又一声痛彻心扉的喊叫,就消逝在这个雪花飘落的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