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暖暖地抖动着江凌别馆里华丽的天鹅绒帘子,佟鹤锦迎风而立,陷在回忆里不能自拔。还记得去年初冬的情形,尹落就站在窗前,神思忧郁地望着窗外。画面还依旧清晰,而他们却天涯相离。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佟鹤锦心里眼里都是她的影子。自从她失踪之后,他找了整个洪州,都没有她的音讯。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一个不自觉,便将她推向了绝地,他们的爱情,已经彻底被摧毁。
他心生绝望,不由无声的饮泣着。这是那泪水却不能见人,所以,他一直开着窗子,将手紧紧抓在窗沿上,默默地等候着消息的来临。
不一会儿,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说是没有尹小姐的下落。又过了不久,又来了一波打探消息的人,如此三番,只是一个晨早,就来来回回了几波人,只是,一直都没尹落的下落。
客厅里的落地钟传来滴滴答答的声响,让他的心一刻也静不下来。他越是着急,就越是静默,也许,只有维持这样的静默,才能让他不会失控。
“三少,尹小姐回来了。”一个下人几乎是连走带跑地奔过来的。
他来不及拭去眼角泪水,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激动:“真的吗?在哪里?“
那下人指着门外说:“就在门口。“
他疾步生风地向外走着,然后,一开门,就看见了那思念多时的如花容颜。只是,那容颜太过憔悴。紧锁的秀眉,含泪的眼眸,还有惨白的娇唇。他看着她孤身立在那里,思念,愧疚,悔恨,爱恋,多少情绪快速流转在心尖。他一步都跨过去,紧紧将她拥在怀里:“落落,你终于回来了。”
她被他这样抱着,再也感受不到温暖。心冷了,连怀抱都变得冰凉彻骨。他拥了她一刻,见她没有反应,才小心仔细地抬起她的下巴,然后望向她的双眸。那眸中出了清冷,还有,还有,仇恨。他意识到这个时,突然就惊慌地松开手来。
下一刻,他将她拉进屋子里,半蹲在她的身侧,将她圈在自己的怀抱里说:“落落,你听我解释。我并未存心要害你的父母的。对,我是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世,我也想过要拿它来搬倒你的母亲。可我终究没有那样做。就算我在监牢里饱受酷刑的时候,我的心里也只有你的安危,真的没做多想。只是后来,我吃了许子墨送来的饭菜,就睡着了。然后发生的事情,是我始料不及的。”他说不下去,已经哽咽了起来。
看着他悲痛地抖动着肩膀,鼻翼也急速煽动着,神情居然那样逼真。她对他冷冷笑道:“你装的可真好。我就是被你这精湛的演技骗了。你害了我的父母,现在倒是寻起替罪羊了?谁不知你和许子墨素来不睦的?”
见她不信,他很是痛心疾首,他握住她的手,用力极大:“落落,你要信我。你想想看,为什么那日白雨珊突然就跑到我们火车上来,又那么恰好被风吸了出去。我进了监牢差点丧命,却为何突然被我的管家救了出来。还有我抽屉锁着的机密文件,怎么突然就跑到了我的管家手里,而我的管家,在事发后又为何离奇失踪,还有许子墨,怎么也没了踪影?你想想,你那么聪明,一定能看的出,这些,都是早已设计好的圈套的。”
她的理智早已被父亲的死亡而抽离,她现在脑子里除了混乱就只有混乱,她只是认定,就是他,就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可每每想到父亲,她便沉痛到不能克制。她急速喘息着,泪水哗哗向外涌着,她只是反手抓住他的手,从心里呼唤出那最可怜的声音:“可我父亲是无辜的,就算你恨我的母亲,也不能牵扯不相干的人啊!”
他听到她的话,突然就松开了手。他慢慢起身站起,立在窗前,满是失望地说:“你终究还是不信我,你还是认为,是我害死了你的父亲。”
那样的绝望心痛,让她不由深深感伤。她很想原谅他,可是,她又怎么可以?她是略略待了片刻,平复了一下杂乱的心绪,说:“我今日来,是求你一件事的。”
他听到她的话,自是喜忧参半。他又回到她身侧,拉起她的手来,痴痴望着她说:“什么事情?”
她故意低头不与他对视:“我要见我的母亲,听说她病重了,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他一把将她强行按到怀里,呼吸着她发间的香气,沉吟说:“我不是不帮你,而是,我怕你见了她之后,我们的误会会更深。尹落,我是真的,真的害怕失去你。”
一滴热泪落在她的发间,起先是滚热的,然后变成微凉一片。她抬起眸子,对上他满是泪水的眼眸,印象中,他几乎总是笑着的。可今日,却是这般揪心难过。她真想原谅他,可是一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惨状,她便控制不住对他的仇恨。她冷冷推开他说:“你若不帮,那你现在就会失去我。”
他微微一怔,沉默半响才道:“那好吧,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无论你母亲说什么,你都不能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