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了半余月,尹落的伤势更加渐好。她与佟鹤锦长处时日已经不短,对他亦是颇有好感。母亲虽来过几封电报,但她均未提及受伤之事,加之近来战事紧迫,母亲也无多想问,只是言道会在立冬后回来。尹落掐指算算,已经只剩半余月了。
这日阴云密布,阴霾的天气丝毫没有放晴的意思。尹落便困意泛起,于是早早躺在卧室里面午休去了。佟鹤锦是午后两点回来的,一进门,便直奔到了她的卧房里,悄看她睡梦的美颜,这似乎已是习惯,他每见她安然熟睡的样子,便感到无比的满足。那种感觉,是他不曾体会过的。他此时就想好好地看着她熟睡,不去想那些官场上的纷争。
他坐在她的身侧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去。回到书房时,已是三点了。他刚坐定,准备翻看一些书籍时,外面管家就来报,说今日四小姐有事晚些回来。他心不在焉地继续看着,只是略略沉声应了一句。
又过了片刻,管家又过来传报,说是他的信臣于参谋来见。他起身走向外面,亲自将他迎了进来。那于参谋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精小漆黑的眸子藏着深不见底的心机。那于参谋很是高瘦,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但他却是身体强健,是一位合格的军人。他穿着金色的西装,瘦削的身子在稍显宽大的衣服下更加羸弱。
于参谋进屋落定:“军长,您要的东西都查到了。”
说着就将一个密封牛皮纸档案袋放在了佟鹤锦的眼皮下。他起身拿起拆开,然后仔细研读着。
许久,他放下档案袋,暗沉的眸子里发出深邃的目光:“这么说,尹落果真是江玉婉的亲生女儿。”
于参谋说:“当然,我已经叫人查过。尹小姐的亲生父亲和她师兄现在就住在城南马尾巷十四号院,若是您要确认,我随时可以派人去提审。”
他听到于参谋的建议,没有任何反映,一直静默着。
于参谋等了许久,有些着急说:“军长,现在是大好的机会。只要能让尹向博供出他和江玉婉的关系,那么就凭她将女儿带回身边这一条,她就是死路一条了。没有了她的牵绊,那么二少爷就没有了得力助手,打败他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说不定,大帅一高兴,还会嘉赏于您,到时候,就不愁没有宏图展望之日了。”
于参谋的话很是让他心动。他一念间居然有了动摇的意思。可是下一刻,他便狠狠否定了这样的思想。如若自己那样做,尹落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她会失去父母,还要应对无数的追杀。他怎能这样对待她。他的心生生疼着,疼得让他喘不上起来。
于参谋看出了他的动摇,亦深知他的想法,却又不由劝慰说:“军长,孰轻孰重,您一定要定夺清楚,如若错过了这绝好的机会,您的仕途会走地况外坎坷啊。”
他听后只是颓然地摆摆手说:“还是听从许老的建议吧。我已经圈住了她,现在她对我也有了些许好感。我更希望,不通过流血,来完成这样的计划。”
于参谋听后,便很识趣地不再相劝。
他虽然做了这样决断的抉择,但是心里却依旧茫然无望。对于自己所说的,其实他还是没有把握,尹落虽然不排斥他,能和他共处一个屋檐下,但是,也许尹落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周全,她毕竟是个识实务之人,也许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断罢了。
于参谋心里亦是无比失望,作为佟鹤锦的信臣,他和许虞一样希望他能够尽快摆脱这样的困境。原本许虞只是寄希望于佟鹤锦能获取尹落的芳心。可是后来得到尹落父亲来健在的确定证据后,他便希望佟鹤锦能够利用好这一机遇,一次拔掉江玉婉这个祸国红颜。可是,今日于参谋的劝说,似乎并不成功。这也证实了许虞对于参谋之前说的话:“还从未见过,有哪个女子能这样牵绊住三少的心思的。他居然能在练兵时都控制不住地想念她。这样的女子,还真是世间罕有。”
于参谋看着他优柔寡断的样子,心里真是有着千言万语。但还是隐忍着不说出来,他只是惆怅地抬眼看了看亦是为难的佟鹤锦,小心地问:“那我回去,怎么向许老交待?”
他的话似乎提醒了佟鹤锦,他无比认真地说:“你回去告诉许老,吩咐下面,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动尹家一丝一毫,违者就地枪决。”
于参谋听后,低低应了一声,然后说:“那您要抓紧,眼下昆京旧部已经收编完毕,大帅很快就要派人驻守,您一定要占有先机。”
他只是点点头,待到于参谋走后,才无比惆怅开来。她是否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真心,自己该是试探一下她对于自己的情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