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馄饨的面香热气,旁边药店中药的苦涩味,屋内大锅里冒出来的油烟味······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这便是人间的滋味。白岚的记忆就从这里开始。
听酒楼里的人说,白岚出生在寒冬腊月,酒楼白阿爹刚把门打开准备做生意,便看到了门口襁褓里的她,天寒地冻的,还飘着大雪,也不知是谁狠的下心来,阿爹小心的将她抱起,本来还在嚎啕大哭的宝宝,此时却冲着老板咯吱咯吱的笑个不停,真是招人疼呀。
那个年头的凡间,兵荒马乱的,养不起孩子而抛弃的比比皆是,没人怀疑什么。
酒楼阿爹待她很是不错,因着膝下只有两个男儿,且早已成家有了妻儿,便把白岚当作是上天怜他的礼物,自小待她如亲生闺女,请了先生教她识字,又请了姨娘教其女红。“白岚”一名字,也是随了自己的姓氏。此刻回忆起前生,也是美满幸福,当年下凡学厨的陈大爷,当时不知,此刻想想倒是与白阿爹有几分相似。
说起来白岚自小识字还算习的认真,只可惜了女红,莫名的几个手指头就是别不过那股劲,终于在把十个手指头戳的是鲜血淋漓的时候,发现了自己微微感兴趣的东西——学做菜。
因着白阿爹就是酒楼起家,资源得天独厚,且哪家闺女到婆家不得有拿得出手的厨艺呀?学做菜,嗯,挺好!也算是默许了。
烤鸡翅,辣子鸡,盐焗鸡,芙蓉鸡,五彩鸡丝,麻辣仔鸡,宫保鸡丁,香妃鸡,百花凤翼········好家伙,刚开始学厨没几天,就把厨房子里准备一周的公鸡母鸡小鸡仔消耗的是一干二净,半只鸡毛都不剩·······
只记得当时白阿爹的脸都绿了,在这当爹的强烈目光中,白岚将最后一只处理好的母鸡迅速扔到锅里,回过头
“呵呵,枸杞母鸡汤“
那日午膳,满满一桌二十八道菜,全是鸡。坐着吃饭的大哥,大哥媳妇,二哥,二哥媳妇,还有白老爹,嘴巴都不自觉的抽抽。
“吃呀,别客气,吃呀“白岚端着一精致的青花瓷小碗,拨开黄金般色泽的鸡汤油珠儿,雪白的汤顿时浮现在眼前,盛上几勺,再加上一丝丝有柔劲的黏在一起的鸡丝和几片青绿色的葱花。笑盈盈的摆在老爹面前。
其实白老爹很是质疑,内心肯定是拒绝的。因为白岚正儿八经的学厨只有十来天的功夫,前个还听厨房里的老张头说,勉强能把土豆切成个丝,今日便整出这个“全鸡宴”来。但他不能辜负这女儿的一片孝心,况且今日还是女儿十二岁的生日呀。
勉为其难的“舔”了一口,“咦,还不错!”再喝上一口,“咦,确实不错”一碗汤三两口便下了肚子,意犹未尽。
看着白老爹的表情,白岚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呀!她确实还不会切土豆丝,但在做关于鸡的食材,好像冥冥之中就知道加什么调料好吃,所以大师傅只是稍微提点一下做法,她便能做出一份诱人的美味。但对于别的食材,这个技能根本没有一点用!好是奇怪,当然,这切菜啥的嘛,不是有二厨的吗??呵呵。
今天李大娘跟马大婶打架被抓破了脸,明天张大爷的狗剩子捉兔子跑丢了,后天还有这王老伯一大把岁数看上了刘寡妇,张罗着下聘礼·······日子就这样有滋有味的过着,红尘滚滚,倒也舒服。
白岚的手艺在这几年里,长进了许多,样貌也出落的成了远近有名的美人。白老爹年纪也大了,酒店的生意都交给了两个儿子,每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躺在他那张太师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听前来说媒的媒婆夸他家的岚儿。
若日子就这样平淡过下去,该多好!这是白岚内心最深刻的念头。
那一年,白岚十六岁。遇到了凤旭,开始了前世今生的劫。
其实说是生辰,算的不过是被白老爹捡到那日,自是十二岁那年的全鸡宴,年年的生辰,白岚都会亲自下厨,给全家坐一桌丰盛的菜肴,那一年也未曾例外。
因着满城的人都知道,白家酒楼的“大厨”做鸡的厨艺一流,后厨的鸡笼里往往黎明刚买来一批活鸡,不到两个时辰,便被客人定了大概。但那一日,白岚原本留了一只鸡准备几日后做一名叫“凤凰来仪”的菜式,作为自己生辰宴的重头菜,这也是她最新研发出来的,自己偷偷尝了好几次,还没在店里上新呢。
天意如此,白岚忙完才发现,后厨的鸡舍,一只鸡都没了!那道”凤凰来仪“可要提前好几天准备的呀!
只得抓紧去集市再买只鸡回来。因着经常跟店里的伙计去买鸡,白岚对路可是一清二楚,片刻,便到了杨大叔养鸡的地方。
看着是平日里经常来买鸡的老主顾,杨大叔麻利的装好了几只鲜活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白岚虽是很熟悉这个地方,但一直不喜欢逗留太久,让随行的伙计付了钱,便上了马车,准备回去,却看到一只灰不溜秋,看起来快要被火烧焦的“秃毛鸡“,又瘦又脏的感觉,但一双眼睛却有神的很,便仔细盯了起来。
杨大叔也是个会做生意的,见那只鸡又小又瘦,也不值得几个钱。便笑呵呵的将这只秃毛鸡送了白岚。
回到店中,白岚特意嘱咐,将这新买的几只鸡,单独放在西门的鸡舍,由她亲自喂养。
说起来为何那道菜要提前好几日准备呢,可是有原因的。买来的鸡要先净饿一日,将胃里卖家为了打称塞得食给消化排泄干净,再将调好的中药调味当作饲料喂养几日,才满足了最基本的食材需要,但喂上几日?喂多喂少?也是有讲究的,喂得时间久了,做出的鸡肉药味偏重,便影响了原本的清香,喂得多了,不消化,肉质变回酸上许多·········这可是经过白岚白大厨半年多无数次的尝试,才掌握的精准配方,可不得需要自己亲自喂养吗?
如是这般,准备了几天,一大早,白岚便将单独喂养的鸡一只只的赶出来,准备挑选下。一,二,三,四,五·······数量倒是不少,但那只秃毛鸡呢?
白岚对鸡的敏感是天生的,她看了一圈,目光变锁住了一只,那只“鸡“的眼神很是奇怪,想了好久,白岚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鸡生为禽类,眼皮自下而上生长,而这只鸡,眼皮自上而下,于人眼相似。
“凤凰?“白岚自己都诧异怎么说出这两个字。
只见眼前晶莹中带着一些红色的血丝一般腾起,冲天而起的火红色大鸟翱翔于半空之中,绚丽的火红色尾羽,巨大的身影,完美的身躯。冲着白岚爆发起一阵嘹亮的凤鸣,随之而去。
目睹的众人奔走相告,引以为奇
白岚更是一脸懵,她养了几日的凤凰,喂得鸡饲料?天哪,她究竟做了什么?
白家酒楼出了凤凰!这一消息一出,上门提亲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呀!
是的,那只秃毛鸡,便是凤旭!其实所谓仙人,不过是得了凡人认可罢了,白岚的那声凤凰便是对历劫而来的凤旭的认可,所以凤旭能重拾仙身。而这一切是缘也是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