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惜望着这突如其来的礼物,一时竟然有些慌乱。她意识到自那日以后,隐王做了自己的决定。但那个决定是什么?是从些甩手不管,任他们斗个你死我活,还是积极参与,破坏她的报仇计划,她不知道,也许这个礼物里装着的就是他的答案。
菊树既然在这个时候把礼物呈上那就表示里面的东西左妘瑶可以看。她打开木盒,里面还有一重红色的绢布包着,打开绢布,里面是一只玉雕的雁,再无他物。
玉光圆润,玉质通透,雕工简拙,一只正发安安静静地睡着大雁。南齐旧俗,男方至女方家迎亲,要先进雁为礼,《仪礼》中称之为“奠雁”。雁一生中只婚配一次,配偶之后便形影不离,二者中若死去一只,另一只则形只影单终生不再婚配。以此反映夫妇坚贞不移、琴瑟合鸣、白头偕老的美好愿望。北齐并没有这个风俗。
雁只有一只,另一只必然在他身上,他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心迹。她从不担心了会阻止她报仇,在她对付齐帝之前。可这种对立让她心痛。无论作哪种选择,他们永远无法心安理得地跟对方站在一起,也许这就是命吧!
“姐姐,你怎么了?”梅若惜眼里闪着泪光,满脸悲戚之色,左妘瑶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故人的旧物罢了!”梅若惜把玉万雁放回盒中,命雪狼收了,自己便沏一一壶新茶,与左妘瑶相对闲聊。
游猎身穿吉服在最前边骑马负责开路,后面一对对的仪伏高举着回避牌、缀灯、金瓜、钺斧、朝天镫等仪仗兵器。鼓手、铡锣在队伍卖力的制造着喜庆的氛围。每个人都穿着簇新的大红吉服,一脸喜气,好不威风齐整。
隐王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在队伍中间,脸上看不出喜与忧。十年前他没能把心爱的女子娶回家,十年后,他仍然没有这个能力。
怎么样迎的亲,怎么样行的礼,他完全不知道。他与高媮是如何的被送入洞房,双双坐在床沿上,喜娘是如何指点他,让他要坐着将自己的左左衣襟压在新娘的右衣襟上。又是如何挑起新娘的红盖头,如何吃象征“子孙万代,长生不老”的子孙饽饽和长寿面,如何喝下“合卺”酒等等,他都不知道,他像木偶一样任人摆布了一天。
直到新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他才稍稍清醒了过来。高嬒是个眉清目秀,温婉可人的女子,她羞答答地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自己的丈夫一眼,乖巧地坐在床边,两手紧张的扯着衣襟。
隐王带带着一丝怜悯望了高媮一眼,从此又多了一个空虚寂寞的女人了。既然娶了,就对人家好些。他突然想起梅若惜的话,是应该对好好些。
“折腾了一天你也饿了吧,坐过来吃些东西吧!”隐王离床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先喝了。正欲再倒,却被一双素手按住,高媮对他嫣然一笑道:“夫君,让妾身伺候你吧!”
隐王一愣,心里觉得别扭,却没有制止。又喝了一杯,高媮给他布菜,柔声道:“空腹饮酒对身体不好,夫君喝些菜吧!”
“还是换一种称呼吧!”实在是听不下去,隐王又喝了一杯,道。
高媮好不委屈,眼上泪光盈盈道:“是!殿下!”隐王没有看她,她低下头来,道:“媮儿,不合殿下的意?”
“本王向来如此,你无需介怀!你既嫁入了隐王府,本王自不会亏待你。你也喝一杯吧!”说着为她斟一杯。
高媮转悲为喜,在那一刻她认为她可以融化这个男人的心。“好!”她嫣然一笑,喝了一杯。隐王又再斟了一杯,她早已脸色绯红道:“妾身量浅——”
“无妨,喝吧!”隐王不等她说完,把酒杯推到她面前。连喝了几杯,她终于不胜酒力,醉了。
隐王把她抱在床上,自己在旁合衣躺下。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出错呢。既然总有些人注定要被辜负,那就守着她好了。
接连一个月,隐王都歇在隐王妃房中,两人相敬如宾,夫妻恩爱的传闻传遍了整个皇宫。齐帝与淑妃一脸满足地等着抱孙子,邓皇后与与安贵妃不免有些失落。尤其是安贵妃,经过了两个月,吏部的案子也查得差不多了,这事到了李贻柱的官阶就被齐帝叫停,虽然没有伤及儿子,却是伤及是钱袋子。
李贻柱一干人等革职的革职,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追缴白银七十万两,黄金十万两,更多的早已进了敬王府,已无从追查。
买卖官爵的案子明面上虽然没有波及到敬王府和平西侯府,但是齐帝对左仲的戒心更强了,心里想着还有十万大军在左仲的长子左奕手中,便如芒刺在背,日夜不安。好不容易夺了邓氏十万兵权,总不能再还回去,左氏更是无法放心,朝中不是东宫,便是敬王府,要找个适合的人选,还真难。
这些时日都是淑妃在陪王伴驾,自从把隐王过给淑妃,淑妃便常说皇恩浩荡无以为报,又提及隐王才疏无以报效朝廷,深感愧疚云云。这日叔妃又在说起此事,齐帝灵机一动,道:“朕若让祁瑧到沙场上建功立业,你可舍得?”
“陛下说笑了,陛下愿意给机会让祁瑧为朝廷效力那是他的福分。只是他从未上过战场,又消沉多年,只怕辜负了陛下的期望。”淑妃一脸担忧的样子,道。
齐帝笑了一下,道:“嘴上说他无才,其实是心疼他!朕的这几个儿子哪一个不是在沙场在历练出来的?就是祁琛、祁琇都上过战场,领过兵,点过将!我北齐可是马背上得的天下,祁瑧要有所作为,就得到战场上去!”
上战场?就是那梅关一役?袭击送亲队伍算什么沙场铁血?
“臣妾是个妇道人家,自然是担心儿子的。”淑妃脸上副愧疚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