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椒房殿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邓皇后凤目圆瞪,死死的盯着前来汇报消息的小太监。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的,根本说不出话来。额头上,一股鲜血汩汩而出,那是邓皇后摔杯的杰作。
皇上竟然把隐王过继给萧淑妃,这不是摆明了要扶持高兰嬟那个贱人的儿子吗?那么琛儿呢?她越想越坐不住了。她的丈夫她最了解,他是不可能突然加恩于隐王的。都怪安贵妃那个贱人,一定是琛儿的事让皇上起了疑心!
全宫上下噤若寒蝉,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生怕邓皇后把气撒在自己头上。“太子在东宫怎么样了?”想起太子,她心里更气了,她邓怡聪明一世怎么就生出这样的儿子呢?哪怕她再有能耐一点,她会忌惮安贵妃与隐王?
阶下之人无人敢应,邓皇后锐利的双眼扫过众人,厉声道:“你们都当本宫死了吗?”
众人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奴婢该死,奴婢不知道啊!”
“不知道还不去打听!忤在这里是要让本宫请你们去吗?”邓皇后气得七窍生烟,大叫道。众人如获大赦,应了是,急急地退了出去,生怕邓皇后突然想起什么把自己唤住。
邓皇后敢倒在座上,这时她才慢慢地静下心来,思索着这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一切。
安贵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事情是她的亲儿子说的,更是她的亲儿子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绝无半点虚假。这竟然是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在人前一向表现得娴静淡雅,可现在她实在是娴静不下来。东宫还对付不过来呢,又杀出一个隐王,这条至尊之路真是荆棘重重啊!
可这世上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一旦停了下来,等待着他们只有死。哀王算是好的了,至少保住了一条命,可她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儿子过那样苟且偷生的日子?
“儿臣也万万没想到!父皇不是很不喜欢隐王的吗?怎么现在突然又喜欢了?从过年到现在总共不过见了三次,宋祁瑧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把父皇收得服服贴贴的?”敬王又急又怒,在重华殿他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脸上的妒忌恨表露无疑。
“这次是我们大意了,斩草不除根真是祸害无穷啊!”安贵妃也没有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可女人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其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不行啊!母妃!我们得快点想个办法把这个障碍除去!现在若是不除,他日他羽翼丰满,想除都除不掉了!不如我们——”敬王脸色阴寒,目露凶光。
“着什么急?你急,有人比我们更急呢!”安贵妃道,那个人自然是邓怡了。“隐王初得陛下青睐,就有人出手迫害,正是因为这样才触动了陛下的逆鳞。他如此加恩隐王,倒并不是因为真有多宠爱隐王,而是以此警告。”安贵妃冷静地分析道。不愧是后宫中最得宠的女人,齐帝的性情摸得一清二楚。
“警告?”敬王有些不解,“母妃的意思是父皇已经知道是我们在暗中——”他有些不敢想,欺君可是大罪啊!何况他们还残杀手足?
安贵妃冷笑一声,道:“你父皇当年也是披荆斩棘才登上这至尊宝座,前朝后宫的那些手段如何瞒得了他?他既然不查,就证明隐王在他心里还没有那么重要。”至少还没有太子或敬王重要。
敬王一听,喜上眉梢,紧绷着的一颗心终于松了一些,笑道:“母妃所言不无道理,可眼下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总不能放任不管,让他坐大吧?”隐王隐忍十年,一出手便一鸣惊人,着实让人不安哪!
“是人就一定会有破绽。琇儿,你可得沉得住气!”安贵妃拉着敬王的手,满眼慈爱地道。她一生的指望都在这个儿子身上,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败。
敬王在齐帝那里得到的宠爱比太子更甚,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取而代之,隐王的出现让他大为光火。可他是个明白人,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心急。他平静了下来,道:“是!儿臣鲁莽了。”
安贵妃见儿子聪慧如此,欣慰地点点头。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们还有的是机会反击。
隐王因祸得福,让原本就不知应该如何择主群臣更摸不着头脑。原本大家都以为大齐江山不是邓氏作主,便是安氏尊荣,没想到突然冒出个隐王。大家都议论纷纷,暗暗揣测圣意,朝局更是混乱起来。
不出十天,睿王府便重新修缮过,成了隐王府,齐帝还让礼部择了个好日子让隐王搬进去。礼部择了两个好日子,一个是元月二十九日,一个是二月初二。
齐帝让隐王自己选,隐王选了元月二十九日。二月二是龙抬头的好日子,他没有选,他知道有人希望他选,只可惜让那些想以此作文章的人失望了。
虽然隐王素来与朝臣们没有来往,但那些鼻子灵敏的人早嗅到了朝中风向,都来上前巴结讨好。隐王府庭前若市,达官贵人络绎不绝,隐王忙于应酬,一时竟抽不开身来见梅若惜。
梅若惜听到菊树的回报,淡淡地应了一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菊树迟疑了一下,道:“要派人送信给隐王吗?”从默默无闻到万人瞩目历时不足一个月,正常人难免都会得意忘形,此时最需要有人在旁提点。
“不必了!”隐忍了十年,就这点看不见的成就还不足以让他头昏脑涨,不明方向。“他身边的眼线确定都清除干净了吗?”最让她不放心的,是这一点。
“除了主公指定的那个人,其他的都清理干净了。”菊树恭敬的道。
“嗯!很好!”梅若惜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虽然惊险,但这一关总算是过了。只是她还是算差了一步,以后再也不能从醉月楼上看见他了。思及此,她心里不禁有点小小的惆怅。
菊树望了她一眼,她哪些呕心呖血,费尽心机,可那个人知道吗?他心里不禁叹息一声,默默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