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帝把问题抛向隐王,所有人都看着他,大家心里明白,他的回答直接影响着齐帝对此事的判断。敬王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重阳宫便是为了以西齐说事,让隐王自乱阵脚,隐王的脸色非常难看,刚才若非南宫谨抢了话头,他已经赢了,只可惜——
隐王这时才明白梅若惜的“缄默”是什么意思。全天下人都知道,西齐以及西齐的虹月公主是他宋祁瑧的死穴,任何事他都可以视而不见,唯独这件不能。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他。“儿臣不知!自从儿臣回到大齐,刺杀就从未断过,一个晚上来几批人的怪事也遇过不少,儿臣已经见怪不怪了,实在是无法判断是何人所为。”隐王说着觑了敬王一眼。
敬王心虚,抬头一望,齐帝也正用别样的眼光看着他,心里急了,道:“我说宋祁瑧,你是什么意思?你说到刺客拿眼瞧着我倒像是我是刺客似的!”
你当然不会蠢到自己亲自上阵,但你是幕后的主脑!隐王心想,脸上仍然不动声色,道:“五哥不要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五哥如此关心我这个弟弟,一大早就到重阳宫来打探我的消息,比我都还要早入宫,想来五哥必有什么高见吧?”
敬王的脸色倏变,隐王嘴上说得好听,其实是在揭他的谎!他心里后悔不迭,是自己失于算计,还以为宋祁瑧只知追香猎艳,沉溺酒色,没想到他只是装模作样,蓄势待发。“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非常震惊,这些刺客真是太可恶了,居然敢刺杀我大齐皇子,这让我大齐颜面何存?父皇,这事一定要严查!”
敬王一边说一边望着众人的脸色,隐王和齐帝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南宫谨却笑呤呤地,这样的脸色更让他感到不安。“请问镇国公有何高见?”早前他也曾绛尊降贵,备着厚礼笼络过国公府,可南宫氏不识抬举,竟不正眼瞧他一眼,他只好作罢。不过看今日的形势,国公府似乎是站在隐王这边。
南宫谨并不作答,齐帝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他才道:“依臣之见,若真查下去,只怕更伤了大齐的脸面!”言下之意,无人不明。若真查下去,得出的真相竟然是大齐皇子夺嫡手足相残,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敬王一听,脸色一怔,他心里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余丰的头低得更低了,一脸惶恐之色。南宫谨泰然自若,隐王脸色阴寒,微有愤恨之色。齐帝的目光扫过众人,对隐王府发生的事情已了然于胸。
他来回的踱着步子,沉吟着应该如何处理此事。其实他与隐王的父子之情并不深厚,二十年来形同路人,还有关于梅妃的事也让他耿耿于怀。他是个冷漠无情,而又霸道无理的人。无论如何隐王是他开始看重的儿子,其他人若是对隐王不敬,就是在挑战他的权威,而他的权威,是不能容忍半点冒犯的!他得让众人明白,让他不高兴,他会让他们更加不高兴。
齐帝思了一回,坐在龙椅上,目光不停地在众人脸上扫来扫去,最后问道:“隐王府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隐王并没有回答,齐帝挑了挑眼皮,这个儿子竟跟他怼上了。心下有丝不悦,目光投向余丰。余丰忙答道:“王府被烧大半,只有钟梅轩算是保住了!”
钟梅轩?这个儿子也跟他的母亲一样喜欢梅花?
“既然隐王府住不得人了,这几天你就暂时住在宫里头。如今也不可能大兴土木为你修建王府,一则你无功于江山社稷,二则你从未尽人子之孝道,若再为你开衙建府,不能让人悦服!”齐帝边说边瞧着隐王的脸色,只见他脸色如故,不喜不悲,反而是敬王脸上露出一丝趁心后的得意之色。
“也罢,就让人把睿王府重新修缮一下,你领着家眷入住吧!”齐帝话锋一转,道。
敬王一听,脸色比死猪脸还难看。要知道大齐六任皇帝中有三任皇帝登基前都住在睿王府,这座府邸被大齐皇族视为除皇宫外龙气最盛的地方。当年他开府建衙的时候安贵妃求了齐帝许久,软硬兼施,只差没上吊了,齐帝都不答应让他搬进去,如今却让隐王轻轻松松地住进去了。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是哪个不长眼的放了这把火?回去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
“谢父皇!”隐王面不改色,脸上仍然是不喜不悲的表情。
齐帝在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一丝欣喜,这个木头儿子,都不知道自己得了个多大的便宜。有哪一个皇族不想住进睿王府?就是不能入住也喜欢跑到那附近沾一沾龙气呢!他倒好,一句谢恩也说得不情不愿的。
“这些年朕也没有好好管教过你,才让你变得这副德性!整天游手好闲,斗鸡走马,寻花问柳,哪有一点皇子的样子?朕日理万机,也没有精力管你,就让萧淑妃代朕来管你吧!日后你得多入宫陪陪你母妃,以尽孝道!”齐帝此言一出,震惊了所有人,萧淑妃可是后宫之中地位排在第三的女人,她代表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而一个一个国家——西齐!
齐帝本不想过早把隐王过到萧淑妃膝下,可他明明赐予隐王莫大的恩宠,偏他还不冷不热,这恩施得让齐帝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所以他便顺势这么一提。果然,隐王动容,齐帝心中一笑,这小子的心思他早就摸透了!
敬王差点没背过气去。如此一来,隐王在后宫之中就有了强大的后盾,一品夫人淑妃!得到萧淑妃这个助力,等于得到朝中那些西齐旧臣的支持!他什么也没有做,一夜之间就有了他苦心经营得来的一切!这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结果竟然会是这样?敬王懊恼万分,纵是极力掩饰,也不免表露出来。
“儿臣谢过父皇!”隐王恭敬地跪在地上道,这次他是真心实意的。她是月儿的姑姑,他一定会好好孝敬她的。
齐帝知道他是发自内心地感谢他这个父皇,心里有莫大的成就感。他是这个天下的主宰,主宰着他们的生死,以及他们的喜怒哀乐!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多好,让这对母子弥补彼此的缺撼!也就他这个权谋过人的帝王才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