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嫱沉吟半响,梅若惜见她是为自己所言所动,便道:“将军临行在即,想必心中有些难舍,不如随若惜到醉月楼走走吧!”
梅若惜出门是巡视云家的产业,想来也没有什么事。“也好!或许他日不再血战少场时,我还可以经商做买卖。”邓嫱自嘲道。
“将军说笑了!将军是上等人,耻为商也。”梅若惜一笑道。邓嫱的性子可不会是一个好的买卖人。
“夫人又岂是一般的商人?”邓嫱反问道。这些日子对梅若惜的认识让她深深的明白,若论谋略才干,她绝不亚于自己。
两人边聊,边上了马车。邓嫱从未料到没酒坊一个小小的门面,后面竟然有那么大的一个作坊,更没有想下地下还有一个那么大的酒窖。巡视醉月楼工程进度的时候,也没想到传说中的醉月楼竟然如此奢华。想着那么多的热血战士在沙场上拼命,而京城的大官富贾们便在此醉生梦死,真是冰火两重天啊!
“醉月楼三月三开业,介时会有一个斗酒会,瑶儿心绪应该宽些,她之前可是很期待的。只可惜那时将军怕已远赴蜀地,驻守蜀关了。”梅若惜不经意地说道。
“瑶儿最喜热闹,醉月楼开业又岂会错过?只不知这斗酒会如何斗法?”邓嫱笑问。梅若惜太精明了,跟她聊天还是聊些轻松一点的话题。
梅若惜淡淡一笑,道:“这斗酒分为文斗与武斗。”
“哦?还有这些讲究?何为文斗?何为武斗?”邓嫱饶有兴趣地问。
“文斗在于品,把没酒坊珍藏的酒品拿出来让参斗人试酒,猜出酒名多者为胜。至于武斗嘛!那就简单多了,谁喝得多谁赢!”梅若惜也很有兴致讲给她听。只有在聊这些话题的时候,气氛才不会那么沉重。
“没酒坊的酒岂是寻常人家喝得的,能参加文斗的人来头必是不小,这些人如何愿意参与斗酒呢?”邓嫱不解。
“既是斗酒必有彩头了,醉月楼的彩头又岂是常人拒绝得了的呢?”梅若惜高深一笑,道。
“听得我都想留下来看看这热闹了。”邓嫱笑道。
梅若惜一笑道:“将军驻守边关多年,何不就此留在京中休息一些时日呢?”虽然知道她休息不成,可她还是希望她能放下。放下对隐王的执念,自在从容地生活。
邓嫱何岂不想停下来?可哪里才是可以栖息的枝头呢?她望着天空,燕子快回来了,她也是时候走了。
哀王掀开帘子,看着梅若惜与邓嫱并肩而行,两人有说有笑,聊得极为投契。他对梅若惜越来越有兴趣,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呢?
邓嫱独自回去了,梅若惜去了望云楼,她还要会一个人。
哀王刚落坐不久,梅若惜便如约而至。火盆已经生好了,而茶也刚刚好。梅若惜施过礼,从容地坐在哀王的对面。哀王绽放出曾迷倒万千少女的笑容。这个女人明明只是一个商妇,却从不刻意讨好他,迎合他,是什么让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王爷的气色极好,是有什么喜事吗?”梅若惜执壶,为哀王斟了一杯。
哀王抿了一口,反问道:“这金陵城里还有什么事瞒得过若惜你的吗?”
“王爷真是太抬举若惜了,若惜及云家哪有王爷想的那么神通?云家有的,只不过是银子罢了。”梅若惜淡淡地道。
哀王虽然不知道梅若惜在太子**之事中扮演什么角色,但他知道此事必然与她有关。可她现在又在这里扮无辜,他都有点吃不透她到底想怎么样。既然她装,他便配合她吧!“兰台寺派了两名监察史到安平郡调查邓穆欺君罔上,杀人侵地一案,想来邓氏的兵权怕是要保不住了。”
“这事若惜也略有耳闻。想来大将军不会让大权旁落,敬王也会极力争取,势必造成两虎相争的局面。”事发已有三四天,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众人心里暗暗纳闷这东宫及邓氏一族是不是流年不利啊!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你说谁会是那个渔翁呢?”哀王拿眼觑着梅若惜,笑道。
“自然是王爷您了!王爷必是已有了全盘计策。”梅若惜明白不过,适时机地拍了个响亮的马屁。
“本王?只怕是隐王吧?刚刚本王才得到消息,圣上把隐王宣进宫了。”哀王仍旧笑意盈盈,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梅若惜道。
梅若惜知道是元宵之夜那碗元宵惹的祸,哀王对她有所猜忌,故意试探她。“邓穆倒了,东宫与敬王必然会极力举荐自己的人上位,圣上确实为难。若是仍旧启用东宫旧部只怕违背了严惩邓穆的初衷;若是启用敬王的人,左仲这个西齐叛将始终是让人不放心哪!依若惜之愚见,圣上也许会把兵权一分为二。”
哀王认真聆听,梅若惜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兵权一半仍交邓氏旧部,副将易城与连韶可能最大。此二人才智不在邓穆之下,被邓穆压制多年,出生入死却未建功封侯,对邓氏早就心存不满。偏巧两人又都贪财好色,王爷要将一半驻军收入囊中岂不只是银子的事?”言下之意是云家什么都不多,就是银子多,银子的事那都不是事。
哀王想了一下,也对!赫赫十万大军交给谁都不能让人放心。一分为二确实是最佳选择,而其中一半必然会交给邓氏旧部。一则十万大军突然换了统帅,怕是兵将们不伏;二则也不宜对邓氏下手过猛,以免逼急了外戚,适得其反,这的确是齐帝惯用的制衡之术。“那另一半呢?”
“那就不得而知了!君心难测,想来再怎么也不可能是从未领过兵,找过仗的隐王吧?”梅若惜笑着反问。
也许真是自己多虑了,当下一笑道:“此言差矣!听说隐王在西齐时曾领姽婳军重挫北燕,想来应该有几分才干胆色。”
梅若惜心中一动,想起那段军中的日子。道:“哦?竟有此事?只是他一个多年不得宠的皇子,以圣上的性情真会信任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