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的案子并没有令余丰过于为难,因为涉及到高官外戚,案子很快移交到了兰台寺卿魏严的手上。兰台寺是掌管文书秘籍、奏章的地方,同时又是监察文武百官机构。案子牵涉到权倾一时的邓氏一族,魏严不敢怠慢,卷宗很快呈到了御前。
“反了这是?把皇后、邓恪给朕叫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齐帝气得来回踱着步子。这真是太可恶了,为了壮大封地这个邓穆也太无法无天了,竟然连侯爵都敢动,他日岂不是宋氏宗族也不放在眼里了?看来他是要重重的挫一下他们的锐气了!
巍峨庄严的椒房殿,邓皇后如平日般打扮得端庄得体接见她的弟弟大将军邓恪。邓恪熟知兵法,骁勇善战,为大齐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官拜大将军,位于三公之上,封镇远侯,食邑万户,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威风八面。因此这位大将军不免持功而骄,常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什么?四弟真是太胡来了!居然做出这样的事?简直愚蠢!”邓皇后气得柳眉倒竖,杏目圆睁,原本端庄慈爱的脸透着几分狰狞。“陛下对我们邓家已怀忌惮戒备之心,他竟敢假传本宫懿旨,侵占安平侯封地,这不是引火上身吗?”东宫已然不稳,偏偏邓家又出了一件这样的丑事,真是闹心。
“老四这事办得确实离谱!既然要办就得办干净点,竟然连赵氏母子上京告状都不知道。我得到消息赵氏母子已经进京了,便连夜派人杀人灭口,可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杀了得了儿子,没杀着娘!留下了这个祸害!”邓恪想想就觉得可惜,这事本来可以遮掩过去的,都是手下的人办事不利。
邓皇后冷哼一声,道:“这对母子只怕早就被人保护起来,他们是故意放出消息诱你入局。”邓恪是个军事奇才,但论心计权术却不如邓皇后,他能有今天,邓皇后在背后出了不少计策。
“你的意思是此事是有人故意挑起的?”邓恪疑惑地问。谁这么大胆敢在大岁头上动土?
“安平侯既然休了原配娶了红儿,这就说明他根本不敢得罪本宫,得罪邓氏一族。此事若不是有人从中挑唆,赵氏敢上京告状吗?即使她敢上京,她能顺利投案吗?这很显然是有人从中作梗!”邓皇后说得咬牙切齿。好你个安贵妃,琛儿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又出来挑事生非,等着瞧,我邓怡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姐姐说得有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邓恪懊悔不已。“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关心则乱,你没有想到也在情理之中!我们邓氏一族已经有功高盖主的嫌疑了,陛下很有可能会在此事上大做文章,趁机削弱我邓氏及东宫的势力。”邓皇后边思边道。“真的证据确凿了吗?”她再次确认道。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可以抵赖,可一旦对方证据在手,那就难办了。
“所有的证据都在安平侯的原配赵氏手上,已经移交到兰台寺卿魏严的手中。具体是些什么证据我也不太清楚,听说里面有四弟伪造的懿旨及一些威胁恐吓的书信。”邓恪道。
“你派去的杀手没有留下什么吧?”邓皇后又问,这点太重要了,可不能把大将军府牵扯了进来,那是邓错的根基。
“放心吧!魏严什么都不会查到!”邓恪信誓旦旦地道。
“那就好!你杀了安平侯的儿子,为了给儿子报仇他必然会拼尽全力拼个鱼死网破!安贵妃啊安贵妃,你真是走了一步好棋啊!”邓皇后恨得牙痒痒。邓恪满脸愧色,要在战场上上阵杀敌他不怕,就怕这些小人心思。
“选好可以接替四弟兵权的人选交给我,从新往后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邓皇后道,语气有些淡漠。
“姐姐的意思是——”邓恪倒有些犹疑不定了,他若撒手不管,邓皇后身在深宫内院又如何管得了呢?
“弃卒保帅!放心吧!顶多被削去爵位封地伤不了性命!我们确实是该好好反思反思了!”邓皇后冷冷地道。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连输了两仗,她的确小看了这位安贵妃,小看了敬王,小看了那个西齐叛将平西侯左仲!只是她不知道这后面的关键人物是一个叫梅若惜的女人。
齐帝一看见邓皇后与邓恪之后就开始破口大骂,邓氏兄妹辩解说自己毫不知情,自己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无比震惊,望陛下明察,不可冤枉一个好人云云。齐帝把二人训斥一通,命兰台寺全权调查此事,雷雨过后,此事到齐帝那里算是暂时搁置。
邓嫱本想次日便启程回营,可是她对梅若惜的身份起了疑心,这倒让她犹豫不决起来,是否应该留在京城查明真相?她在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云舍,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却见梅若惜从里头出来了。
“将军来了?有什么事吗?真不巧,若惜有事要出门呢!”梅若惜脸上还是那副温柔的笑意,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是吗?看来我来得真不巧了。”邓嫱有一丝尴尬,笑道。“我有一个问题,夫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不知可否为我解惑?”
“将军谬赞,若惜愧不敢当。愿闻其详。”梅若惜知道她还不死心,可躲不过她的纠缠只有与她周旋下去了。
“夫人可曾听说过这世上有换脸之术吗?”邓嫱突然问道。眼睛一眨不眨地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
梅若惜的样子很疑惑,皱起眉很认真地想了一下,道:“还真没有听说过。若惜只听说三国时的神医华佗能给人开颇,还研制了能让人失去知觉的麻沸散,想来换脸之术也是有可能的吧!不过若惜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倒还真没有听说有这样的能人异士。”
邓嫱长年征战沙场,身上受伤无数,她深知就是要让伤口不留疤痕也非常难,何况还要不留痕迹地换下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