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只是巧合吗?邓嫱不禁暗问自己。当时跳下悬崖的只有萧虹月一人,萧氏一族全都死了,送亲的人降的降,死的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找到她的尸体尚且艰难,何况还要不被当时搜寻的他们发现呢?她是真的死了!邓嫱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默默地吃着元宵。
元宵软糯香甜,高希赞不绝口。
隐王没有再说话,按理,他听到梅若惜的话应该把面具还给她,然而他没有。高希在一旁调节气氛,说了些轻松的话题,其余三人只是礼貌性地应和。气氛说不出的微妙与尴尬,而表面上却是其乐融融。
四人在非常安静却并不轻松的氛围中吃完了元宵,餐具很快撤了下去,可隐王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菊树再次奉上茶水,梅若惜从他的神情知道他有事禀告,而且是急事。梅若惜假装不经意地露出一副不胜疲倦之态,邓嫱见状,站了起来道:“多谢夫人的盛情款待,天色已晚,我们就不打扰夫人休息,先告辞了。”
高希也忙站起身来告辞。隐王不得不起身,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不想离开。刚才吃着元宵,他突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梅若惜淡淡一笑道:“正是呢!天色已晚,若惜就不多留了,请!”说着也站了起来,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众人纷纷离席,已近三更天了,只听到主街上还远远的飘着缥缈的欢歌笑语之声。梅若惜把他们送至门口,各府的马车早已侯在一旁。梅若惜待他们都上了马车离去,才转身步入院中。
隐王有些魂不守舍,马车摇摇晃晃,一切恍如梦中。回到王府,他赫然发现手中竟然拿着那个面具!那并不是萧虹月画的面具,可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拿在手上。他看着那个面具,眼前浮现梅若惜的样子。
邓嫱留意到了隐王拿走了那个面具,她把那个双鱼灯放在一旁,她知道这两只鱼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如果说隐王今生会爱上第二个女人的话,她知道,那一定是梅若惜!
无关对错,无关美丑,无关身世背景,她,只是他人生的点缀。
梅若惜转回院中,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回主公,赵氏母子今日到达金陵。”菊树恭敬地回道。这是单糖之中的事,菊树是不会当一件大事来禀告的。
梅若惜皱了下眉,心里有一点不舒服,道“还有呢?”
菊树脸色一凝道:“安平侯世子初次入京,一时兴起便到灯会游玩,被人暗杀了!赵氏在客栈也遭到暗杀,只是没有成功。案子已报到京兆府尹余丰处。”事情并没有按事先安排的发生,让人有一丝不安。
梅若惜有一丝震惊,但她马上想到这本在情理之中。“查到是何人所为了吗?”她的语气还是很平静。
菊树反倒觉得有些不安,他们一路派人保护,可有人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把原告给杀了,这可是严重失职权啊!“杀手是在人多处下的手,当时场面混乱,凶手迅速逃离我们的人没有跟上。而客栈的那些杀手才刚动手就被发现了,与刺杀世子的人不太相同。”
梅若惜冷笑一声,道:“人是同一批人,只是目的不同罢了!平西侯府怎么可以养着那么差劲的杀手呢?”
“主公的意思是——”菊树有些不解,问道。
“这一路上都平安无事,显然邓穆根本没有发现赵氏母子上京告状,那么知道其中内情的就只有敬王了。这条毒计必定是左仲出的,无外手是想搭多一条人命以求重挫邓氏罢了。只可惜了安平侯世子。”梅若惜脸色一寒,在这些人心里人命就如草芥任由随意践踏,她迟早会为这些无辜的生命讨回公道!
原来是左促为了加大乱码而杀人!“左仲这个老贱真是丧尽天良!”菊树义愤填膺道。“主公,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事发突然,得有应变之策。
“把事情查清楚,证据弄到手,千万别露出形迹,我们就静观其变吧!”虽然猜到了是谁下的手,但梅若惜还是不放心,每一步她都得小心谨慎。她轻轻一叹。复仇路上流血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希望你可以改变这样的局面。
“是!”菊树接到命令,恭敬地退了出去。
雪狼悄无声息地走了上来,道:“主人,药浴已经准备好了,请您沐浴更衣。”
那么晚,那么冷,只有滚烫的热水还能让人心存一丝暖意。
“嗯!”梅若惜应了一声,转入房中。还未到浴房,已经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香,发黑的药水冒着白气。怕梅若惜冷,更衣的地方还置着火炉,炭火映着雪狼的面具泛着红光。
拔下发簪珠翠,盘起了秀发,一件,两件,三件……衣服一件件挂在衣架上,光洁如玉的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玉晕。她的右臂上,赫然出现一只凤凰刺青。
这只展翅高飞的凤凰是刺在一枝六瓣梅花之上,不细看是根本看不出来的。她肩上的梅花刺青是用连理枝削成的针,沾上比目鱼的血与凤凰山上的涅石粉调成青刺成的。这样刺成的刺青,梅花的红,格外的红,梅枝的黑,格外地黑,鲜艳夺目,隐在凤凰之下。这是在不同的地方,由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间给她刺上去的。一个让她死亡,一个令她重生!
这个双层刺青,梅中有凤,凤中有梅,她把它称为梅花涅。凤凰涅槃,梅花泣血,这个刺青是她身上永无褪色的烙印。
梅若惜步入浴盆之中,一股灼热如闪电般刺入骨髓,她咬咬牙,整个身子没入盆中。痛!火烧一样的痛!梅关的刀光剑影,绝望的嘶喊,无情的杀戮,血染红了那片梅林,也染红的梅若惜的双眼。
雪狼在一旁静静地守候,梅若惜今天差点遭遇不测,从今以后,她必需寸步不离地衬在她身边,这样的事绝不能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