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奕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梅若惜放在嘴唇的茶杯停了一下道:“寡妇门前事非多。以后瑶儿有什么事就让她自己来吧!人言可畏,还请左将军见谅。”她说完,轻轻地啜了一口茶。
左奕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望了梅若惜一眼,从这个女人慧黠的眼中看到了不屑,对左氏一族的不屑。“你什么意思?”
梅若惜淡淡一笑道:“没什么意思!左将军突然造访,我江右云家深感荣幸,只是我云氏是生意人,不想侯爷有什么误会。”她说得是那么坦然。
左奕脸色一寒,他一向冷傲,因感念旧主在金陵城中根本就没有结交过什么朋友。唯一能算得上朋友的就只有隐王了,可因为虹月公主的关系,两个并没有过多的交流。今天他破天荒地来拜访一个寡妇,别人也许没什么,他的父亲平西侯只怕不会不查个清楚。他心里有些厌恶,对自己,对自己的父亲,对眼前的梅若惜。道:“放心吧!不会让你们云家为难。”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梅若惜淡淡一笑,她可不想过早地引起左仲这只老狐狸的注意。
左奕还没有踏入家门,他的行踪已传入左仲的耳朵了。左仲对左奕的反常行为非常疑惑,这么多年来,能激起他儿子兴趣的女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西齐的亡国公主萧虹月!
“这大年初一不在家里接待客人你上哪儿去了?”左仲拉下脸,自来到金陵,这个儿子从未给过他好眼色。他就一点也不体谅左家在南齐这些年来的即辛。或许在他看来,所以的艰辛也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去见了一位朋友!”左奕懒懒地答道。
“朋友?什么朋友那么重要,难道你不知道今天的日子有多么重要吗?”左仲瞪着眼道。那么重要的日子京中多少达官贵人来访?如今小儿子已死,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跑得没影。就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让他们父子反目!
“对于我而言十二月初八才是重要的日子!”左奕冷冷地应了一声,转身回房。左仲气得吹须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该处理的事务都处理完了,梅若惜坐在棋局旁,又开始思索着她的棋。她现在最想见的哀王,可她明白他现在必是没有时间,也罢,初王时再见也可以,的确不能让他过早知晓此事。
一时菊树进来了,恭敬地道:“回主公,礼都退回去了,各府的礼也已经送了过去。隐王府有回礼——”又有回礼?这回来回去的,隐王也不嫌麻烦?
“什么回礼让你那么为难?”梅若惜倒是来了一些兴趣问道。
“是一些药材。来人说隐王听说主公身体不适,便请人开了个方子,把药材送来了。”菊树的样子更为难了。按理以珍贵的药材为礼也是常有,像千年人参、人形何首乌、万年灵芝之类的。可这隐王送来的药材却让人不懂了,他知道别人得的是什么病吗?还送来了配好的药材。。
“哦?”梅若惜来了兴致,这些药材一定有古怪。
菊树把带来的锦盒打开,里面分成九个小格子。人参、蜜饯、肉桂、麦冬、乌梅,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其余的几样不知是什么。
梅若惜站了起来,走到菊树跟前,抓起一些药材闻了闻。她久病成医,对一些基本的药材还是懂得的。
“金钱草?”梅若惜拿到鼻子间嗅了一下道。她放下又拿起另外一个格子的药。晚香玉?三七?金钱草还分了两个格子装。几乎不用思索,梅若惜便猜到了,隐王约她今晚三更在绾心阁的冬梅雅间见面。人参肉桂之类不过是障眼法。
梅若惜淡淡一笑,就好像回到了当年与宋祁瑧偷偷约会时的感觉。她甜甜一笑,拿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果然很甜。道:“把蜜饯留下,其他都送回去吧!”
菊树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他毕竟跟随梅若惜多年,很快明白了过来。蜜饯等于密见,今晚主公要出去。
三更天,街上已是冷冷清清了,有些醉汉就昏睡在自己的家门前。金鱼街上的欢声笑语也渐渐变成情人间的密语。梅若惜推门而入,房间里就只有隐王一个人。
“殿下今晚是要留宿绾心阁吗?这种地方只怕不太适合殿下您的身份。”梅若惜上前施过礼,淡淡地道。
“梅夫人又何尝不是呢?”隐王喝了一杯,望着眼前这个女人,笑道。上一刻,他竟然有些期待看到她,为什么会这样?他不及多思,她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脸白得像不属于她自己。
“殿下召见,不知所为何事?”梅若惜坐在他的对面。天有些冷,她不禁缩了一下身子。
隐王没有注意,又喝了一杯道:“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梅若惜淡淡一笑道:“殿下要的只是结果,至于过程是怎么样的,殿下又何必多问?”
隐王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冷笑一声道:“你既然认我为主君,难道不应该好好交代一下吗?”
“殿下错了!”梅若惜仍然泰然自若地笑道。
错了?他哪里错了?
“殿下不是民妇的主君,民妇与殿下只是合作关系!民妇助殿下登上大宝,而殿下给予民妇相应的报酬,仅此而已。”梅若惜笑道。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讨厌,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隐王愣了一下,她竟然是这样来跟他淡条件的,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权势她可以不惜自己一生的幸福吗?“本王是不会娶一个唯利是图,步步心机的女人的!”隐王有些咬牙切齿,这个女人真是太令他失望了。
他不愿意娶一个步步心机的女人,难道步步心机都是为了他,他也不领情吗?梅若惜心里一痛,想不到最后,自己成了让他厌恶的女人。可她的面上仍然不露声色,笑道:“那不过是殿下开的一个玩笑吧罢了!还请殿下见谅!云家是商人,只想得到皇家的一些特别庇护,并无攀龙附凤之心,殿下明鉴。”
隐王盯着她,这个女人巧舌如簧,她的心深不可测,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他所能看见的只是一角。“为什么是我?”他问,为什么是他?她若回答不清楚这个问题,他是不会跟她合作的!他不可能选择一个不可信任的人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