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王在众人面前拒绝了齐帝,果然,齐帝动了真怒,道:“混账!身为大齐皇子本应身先士卒,为国为民效力。你倒好,做什么逍遥王,没有家国何来逍遥?这些年你的日子是过得太安逸了,朕看你就到军中历练历练,好好磨磨你的性子!”
敬王一听,心中暗乐,在这太平盛世要想挣些军功可不易,况且隐王若在外驻守,那注定无缘东宫之位。当下想落井下石,可转念一想,今天嘴上连连吃亏,看来是言多必失,还是不要开口为妙。
隐王站起来,面不改色道:“父皇教训得是!不是儿臣不想为国效力,只是儿臣既无治国之才,又无征战之能,心中早已惭愧之极,哪还敢虚担军职?请父皇收回成命。”
齐帝本是负气之言,听隐王这么一说,心里醒觉。儿子虽然是自己的儿子,可二十年来也见几面,什么脾性还不清楚呢,贸贸然让他带兵确实不妥。可他是他的儿子,他无能那不就代表他这个做父皇教子不方吗?这小子说话也不用用脑子!余气未消道:“胡说!你是朕的儿子就这点出息?朕说你行你就行!坐下吧!此事年后再议。”
年后再议,这事也就有可能不了了之。邓皇后心中冷笑,到底是远离权力的中心,不懂为臣之道啊!她的目光落在萧淑妃身上,邓皇后觉得眼彰的淑妃与往日不同。
相较于宫廷晚宴歌舞升平中暗藏刀光剑影,云舍在年三十却过得相当冷清。自换上了另外一张脸,梅若惜的性子也变了,不爱与众人玩乐,只喜一人独处。雪狼的性子更是孤僻让人不敢亲近,是以云舍上上下下虽然有二十来号人,里面却只声不闻。
紫金三足香炉上点着三柱香,案上供着一枝带着霜雪的梅花,一碟飘着淡香的橘子,几样糖果点心。在这虎狼之地就是一个灵位,她也不敢立。小不忍则乱大谋,大春山上有他们萧氏的宗庙祭祀,只是今年不得回去祭祀他们了。
梅若惜心中悲戚,抬头望着窗外的天空,这个方向,是西齐的方向!自己只能遥遥相望,寄托故国哀思。
菊树一直守在一旁,南宫烈交给他的救心丸小瓷瓶紧紧地攥在手心。每年的这一天梅若惜都会因为悲怮过度而晕厥过去,虽然多番劝解也是无效,她似乎把所有的悲伤在这一天释放出来,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
一条身影无声无息地闪过门后,露出半张俊朗的脸。菊树早就发现有人潜了进来,他知道来者是谁,便不动声色的守着,若是其他人早就变一具冰冷的尸体。
梅若惜并未发现躲在暗处的南宫烈,往事历历在目,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当年若不是父母对自己极其宠爱也不会送嫁至国界,让人有机可乘!而自己若不是沉溺在自己的小幸福之中,也不会察觉不到南齐的狼子野心!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宗亲,连累萧氏一族毁家灭国。梅若惜的眼化作业两口深黝黝的泪井,眼泪暗涌而出,却流不出来。眼泪不停地喷涌,而井却不会满,这无尽的哀伤与愧疚因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而深入到骨髓里,蚕食着她虚弱的身体。
南宫烈满眼怜惜地望着梅若惜,任何语言在她的面前都是那么苍白无力,他只能静静地望着她,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只希望在她需要他的时候第一时间冲出去。他只能怪自己无能,不给给予她哪怕是一丝丝的安慰。
这并非是三个人的不眠之夜,雪狼也在暗处静静地守着,她的目光越过梅若惜,落在了南宫烈的身上。
夜,静谧无声。灯光如豆,连火苗也停止了跳动。梅若惜苍白的脸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黄蜡。多么宁静的夜晚!每个人都在衬着他心中的那个人,静静地守一夜,只祈求他的平安。
一声响亮的爆竹声惊醒昏昏欲睡的守岁人,所有人都醒了,。天亮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梅若惜吃力的站起来,曲膝过久,她的双腿早就麻木了。菊树忙上前来扶她,门后面早就闪过一个人影,雪狼已经牢牢地扶着她娇弱的身体。而另一个身影默默地在微亮的门上消失了。
“快,扶主公回房休息。!”梅若惜脸色惨白,菊树好不担心,又道:“不如让大夫来看看。”每次过年守岁他都如临大敌,生怕主公会挺不过去。
“不必了!哪就那么娇弱了?”梅若惜勉强一笑道。“早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客人,午后你再叫醒我吧!”她显然是累了,今天她没有中途倒下已经是万幸了。也许南宫烈说的是真的,主公的身体慢慢恢复了。
“是!”菊树应道,如果有可能他会让她休息一天,她的脸色真是太差了。
爆竹声声,清脆霹雳,响彻云宵;爆竹声后,碎红满地,灿若云锦。家家户户都陆陆续续地起来了,满街瑞气,喜气洋洋。人们穿上新衣,戴上新帽,走街窜户,拜访亲友。
云舍门前也红红火火地放了几长串爆竹,热闹了一下。梅若惜喝过约粥,便软软地睡下了。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年初一第一个来拜访她的竟然是姣龙将军邓嫱。菊树非常周到地接待了她,并告知梅夫人身体不适。
邓嫱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好不容易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拜访她,她却身体抱恙。“那就不打扰了!”邓嫱向来快人快语,当下告辞离去。左妘瑶还在新丧期应该是不会来了;哀王忙于结交朝中官员,必不会来;隐王想来却脱不了身,朝中一些机敏之人嗅到了一毕异动,也开始到隐王府走动了。
到了下午,梅若惜还是没有醒来。菊树开始着急了,这是从来未有的事。梅若惜对自己要求非常严苛,说了什么时候起来根本不用别人叫她,她自己便会起来,可现在,她还有静静地睡着。
“你去请南宫先生吧!”菊树方寸大乱,主公真的不能有事啊!他知道南宫烈一直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