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瑰公主想着这些年的苦楚,不禁黯然神伤。起初因为她是一位公主公公左仲对她还算客气,即使左亮有何冲撞之处,他还会从中调停。可后来他发现自己跟隐王一样也是一个任何宫廷宴会都会被遗漏的人,他就不再理会她了。她再次深刻地体会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八个字。
“听说邓皇后又给太子殿下选妃了。”翠微一旁小心略带有不平地道。
璇瑰公主一听,脸色一凝,又选妃了,可她深知无论是谁太子都不会喜欢的。“这次又是谁家的女儿?”又是谁那么地不幸运呢?邓皇后这样的婆婆岂是容得下人的?
“大将军邓恪之女邓嫱。”翠微的消息倒是非常灵通。
“是她啊!”璇瑰公主脸色淡漠,她的人生已经是一口枯井,再也没有什么能激起她心中的涟猗了。家世背景确实般配,可太子不会看上她,她也不会看上太子,可怜了一对璧人。自从嫁入侯府她深切地明白,再好的人遇到不好的人结果都只是悲剧。
璇瑰公主回到房中,随手拿起还未绣完的荷包,针线密密地织就一对鸳鸯。翠微不禁为主人叹息,道:“公主绣这个又有何用呢?公主根本出不了侯府进不了宫,公主的心意殿下又岂会知道?白白浪费了一番心血。”
璇瑰公主拿着荷包出神,半天不言语。
“公主不要再伤心了,奴婢给您铺床!”翠微善解人意,在一边忙活。
璇瑰公主面如死灰,目光落在梳妆台前的一方手帕上。手帕上绣着一枝娇艳的桃花和一句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与子于归,宜其室家”她望着那几个字。字是太子宋祁琛写上去的。他的字,比女孩儿还要娟秀。她的思绪不禁像梦一样飞回那年。那年的桃花树下,那年的青春年华。
翠微望着一旁痴痴的璇瑰公主,她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邓皇后于十二月十八宴请全京城的淑女名媛,筵席就摆在雪坞。邓皇后的用意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不过是想赶在年前定下太子妃的人选,至于人选是谁,不言自明,而其他人也不过是个过场。
即使如此,各家千金小姐们仍然是兴致勃勃地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没有一个人不为自己也在受邀之列而沾沾自喜。在这种高规格的宴会上除了太子之外,还有其他皇子公孙作陪,也许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能飞上枝头,为家族争得荣耀。
一时之间皇城之外香车宝马,彩锈辉煌,千金小姐们的车子在朱雀门前排起了长龙。在清冷的街道上一辆非常不起眼的青帷马车也跟在其中,扎在这豪华的马车堆里非常扎眼。
邓嫱无心打扮,穿着紧身轻便的衣裳径直入了宫。她是宫中的常客,侍卫也不敢拦着,众人纷纷向她侧目,心里即羡慕又妒忌。羡慕她可以聪明美丽能干还有一个好出身,别人能沾上一样都求神拜佛了。自己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邓皇后也不会看自己一眼,而她明明是毫不在意,这就样轻轻松松就把太子妃的名号的占了。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嫱姐姐英姿飒爽,如霁月风光,在这千金丛里一站,如松柏之于娇花,相得益彰。”左妘瑶笑着说。一般女子都宁愿别人拿红花作比,可邓嫱却更喜欢左妘瑶的这个比方。
“你的小嘴真是越来越甜了!”邓嫱一笑道,想到前几日发生的事,她皱了下眉,又道:“那天回去你哥哥没有为难你吧?”
“没事!哥哥被爹侈训斥了一顿,罚回屋思过去了。”左妘瑶甜甜一笑道。
邓嫱点点头,梅若惜的来头她也知道一些,想来不会吃亏。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突然听到众人在交头结耳,小声议论,两人不禁停下脚步,听了起来。
梅若惜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今天并没有让雪狼跟着,她身边再无其他侍女,便孤身一人进宫了。菊树虽然有万般的不放心,却也不敢违拗主公。
一下车,梅若惜就饱受众人疑惑的眼光。可她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意这些小女人的目光呢?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泰然自若地穿过花丛中间。
“这是谁家的小姐?穿得这样寒碜?竟然连一个侍女也不带就进宫了?”这里蹦出一个柳眉杏眼、穿红着绿的小姐,酸酸地道。京中官宦人家的小姐们多多少少都就认识,梅若惜孤身一人入宫,衣着朴素,众人只当她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便都不把她放在心上,拿她凑趣儿。
“就是!纵然是皇后娘娘恩慈列入受邀名单,自己也得掂量掂量,是配还是不配!”另一个马上挑眉弄眼,跟上来道。
“诚如妹妹所说,皇后娘娘的恩泽,我又岂敢辜负呢?难道妹妹对皇后娘娘的英明决定有异议?想让姐姐违抗娘娘的懿旨不成?”梅若惜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反驳道。一席话说得那两位千金小姐脸红一阵,白一阵。梅若惜冷冷一笑,若是连震慑这几个小丫头的功力都没有,她还敢到这虎狼之都?
那两人被堵得无言,心里不服气,就在梅若惜走到身前的时候伸出脚意图绊倒梅若惜让她当众出丑。梅若惜只当是没有看见,脚不停步,毫不犹豫地踩了上去,吓得那人连忙把脚缩了回去。
“若惜姐姐!”左妘瑶飞一样扑了过来,两人一愣,相互对视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梅若惜从昭君套中伸出纤纤玉手,轻轻一握,笑道:“怎么这样冷?”
“哪里冷了?一点都不冷!”左妘瑶笑道。“姐姐是财多身子弱!”
“这句话用在我身上倒是很贴切。”梅若惜自嘲一笑道。云家富可敌国,她这当家人的身份的确担得起。
邓嫱也走了上来,笑道:“想不到我们那么快又见面了。”她竟然也在邓皇后的宴请之列?这大大出乎邓嫱的意料,看来邓皇后有意把她招揽到自己麾下,才会给予这无上的荣宠。众人对这位年纪与姣龙将军的相仿的女子非常好奇,京城中居然还有她们不认得的千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