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惜亲自把邓嫱送到门口,邓嫱上了马,道了声叨扰便潇洒而去。梅若轩望着她的背景,不禁想起初次相见时,那时她们青春少艾,毫不机心,相交甚欢。如今她们各怀心事,纵是亲如姐妹却不敢与她说。
菊树恭敬地走了上来道:“打乱的主公的计划请主公恕罪。”
梅若惜缓步步入回廊,不以为意道:“这样也好,她不会那么快怀疑到我,我还真的不想那么快让她知道我是那种机关算尽的人呢!”梅若惜的话说得极为平淡,倒像是在说别人,而不是她自己。
“是!主公放公,金鱼那边必定万无一失。”菊树忙道,正是因为心里的担心,才会说得那么肯定。
“这是我们在南齐的第一仗,的确应该打漂亮些。”梅若惜淡淡地道,嘴角的笑意慢慢凝结成霜。“今晚会有客人来。就快要过年了,我也不想别人不能一家团聚,可我这最讨厌别人扰我清梦,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属下明白!”菊树是个老江湖了,他马上明白梅若惜的意思。左亮这个纨绔子弟一定不甘心就这样受辱而去,他在金陵城里无法无天惯了必然不会把没酒坊放在眼里,今晚他必做有动作。敢对他的主公下手真是不要命了。
梅若惜点点头,那模样像是非常疲惫,自从主公从小春山回来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了。
左仲在书房来回踱着方步,他在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小女儿左妘瑶结识了没酒坊的主人梅若惜,这点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没酒坊的老板娘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民间商人,但她夫家云氏富甲天下,家里的银子比任何一个国君还要多,若得收归敬王所用,无疑是如虎添翼。偏偏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竟然找晦气找上了她,这也不打紧,赔个礼也就罢了,可偏偏邓嫱在场,而那败家子竟然要买御用贡酒。
这御酒哪容得民间私自买卖,若是被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他左氏一族吃不了兜着走!还好邓恪父女心有隔阂,邓嫱应该不会跟邓恪提及此事。他把左亮训斥了一顿,辇回房间闭门思过去了。
日间发生的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他左仲在齐国身份尴尬,虽然贵为太师,可却是个虚架子,齐帝那只老狐狸一天到晚都在提防着他,这件小事随时都可能成为大事。如今左仲只能一心一意辅佐敬王,才能保住左氏一族富贵流长。
他皱着眉,思索着要如何漂亮地完结此事。精明如他,自然明白小小一个没酒坊能开遍中原十六国,背后支持它的那股会是如何庞大的力量了。这没酒坊老板娘的重量也只有他那个傻儿子掂量不出来!想到左亮他又气得喘不上气来,颇俱儒雅之气的一张脸变得阴冷如刀。
一个黑影掠过窗外,人影越过他的书房,向东院去了。左仲马上察觉到了,那是亮儿的住处,眼中精光一闪,便尾随了上去。是谁?在深夜潜入平西侯府居然可以如入无人之境?
凉亭中左亮气极败坏一脚踹向跪着的黑衣人,怒道:“饭桶!全都是饭桶!连一个小娘们你们竟然也搞不定,你还有脸回来?你就应该提着个人头来见我!你这个大铁桶!”
黑衣人被一脚喘倒,又马上跪好,诚惶诚恐道:“回世子,没酒坊能开遍中原十六国能力不容小觑,那云舍虽小,可里面高手如云,守卫森严比侯府有过之而无及,那根本就不是一座普通人家的宅院,属下此次轻敌,带的人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还未乖他说完,左亮又是一脚,暴跳如雷道:“自己没本事就本事!我平西侯府白养你们了!滚滚滚!一个个饭桶!”
左亮根本没有耐性听他辩解,黑衣人巴不得一声儿,唯唯喏喏地退了下去。左亮犹气个不休,把架上的盆栽都推倒在地,哐当一声,碎了,还踢上两脚。
“你还有脸在这里发脾气?”左仲气得脸都黄了,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厉声道。
左亮一看见父亲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躲是无法躲了,只能战战兢兢地垂首足立,无力地叫了一声爹。左仲看着他畏畏缩缩样子,心下不禁厌恶了几分。这个儿子若有左奕一半他也不用那么操心了,哪怕是瑶儿那个丫头也比他强上一百倍,真是家门不幸。
“你派人去云舍了?”左仲面若寒霜,问道。这心狠手辣的脾性倒与自己颇有几分相似,只可惜那脑子——唉!
看见左仲,左亮早吓得魂飞魄散,知道是瞒不过这个精明的父亲,只好老实交代道:“是,那个小寡妇当众给我没脸我才——”
“给你脸?就是敬王也得让她三分情面,你算老几?要挑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真是不自量力!”左仲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事你就不要再纠缠了!她是敬王看中的人,你以后给我小心一点!”不做已经做了,只要能圆得过来敬王也不会怪罪自己。
“敬王殿下竟然有这癖好?”左亮一下子慒了,那梅若惜长得也不昨地,比起绾心馆的梁宵差远了。
“想什么呢?你这脑子什么时候能想点正事?”左仲一看儿子的表情就知道他那脑袋想什么,气得恨不得抽他几个耳光,心中不禁喑叹自己聪明一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左仲气急败坏地走了,黑暗中一双哀怨的眼睛望着左亮去了妾室房里。“公主,回去吧!驸马爷今晚是不会来了。”近侍翠微小声地说道。
璇瑰公主哀怨地叹了一口气,走到自己的房中。若不是那件事邓皇后不会急急忙忙地把她嫁入平西侯府。自从嫁给了左亮,她跟一个寡妇差不多。左亮贪淫好色,房中有好几房小妾,还三天两日流连在花街柳巷。她虽然贵为公主,可自小没了母妃,在父皇面前不得宠,又被邓皇后房间打压,在这平西侯府过得连个小妾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