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树匆匆地走了进来,脸色阴沉道:“主公,平西侯世子闯了进来。”他们不是无力阻挡这个骄燥的世子,而是梅若惜的名头再大也不过是一介布衣,他们不可以明着阻拦。
菊树的话刚落,平西侯世子左亮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叫嚣的奴才。左亮倒不失生得一副好皮囊,只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整天只知斗鸡走马、吃喝玩乐、惹事生非。
按理应由嫡长子左奕袭爵,西齐国破,左奕心灰意冷,对父亲左仲不免心怀怨怼,根本无意为齐帝效力,所以上书推辞。次子左亮是左仲续弦安氏所生,左仲叛变她出力不少,正愁着辛辛苦苦谋来的爵位落入旁人之手,左奕上书推辞,她便马上夺下了世子之位,心里不知有多欢喜。
左妘瑶与左亮虽同一个母亲所生,但她与左奕气味相投,更见亲近,所以一听左亮闯了进来一脸不爽。这是她朋友的家,她可不许他在此撒野。
左亮肆无忌惮的闯了进来,一眼看见一脸阴寒的邓嫱,一脸不爽的亲妹妹和一脸笑意的梅若惜。到底是商人,也罢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清了清嗓子,道:“谁是没酒坊的主人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梅若惜上前一步,笑盈盈地福了一福道:“正是在下!世子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请世子见谅!不知世子找在下所为何事呢?”
“二哥!什么风你吹来了?这里可不是侯府由不得你乱来,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左妘瑶毫不客气地警告道。这个左亮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生非,母亲宠溺非常也就算了,她可不会受他的气。
“左妘瑶怎么跟你哥说话的?”左亮被左妘瑶当众警告脸上挂不住了,可偏偏老头子疼她,他也不敢怎么样。
“世子私闯民宅的确不对在先还请世子自重!”一旁的邓嫱也一脸嫌恶,西齐叛将还敢在这里显摆,也不怕丢死个人。平西侯现在虽是位高权重,可她打心眼看不起左氏,当然左妘瑶除外。
左亮被邓嫱这么一呛,脸色更加难看了,努力撑着那气势说道:“没酒坊的奴才不懂规矩想必梅夫人不会不懂规矩!他们冲撞了本公子,你管还是不管?”
左亮说得理直气壮,明明是他的没酒坊惹事生非,非要买皇家特供的“心月白”,这皇家特供的酒他们哪敢私藏,真是一滴也没有。一伙京中的纨绔子弟在没酒坊闹事被赶了出来,左亮心里不岔,知道妹妹与没酒坊的老板结交,便马上冲到云舍来兴师问罪了。
左妘瑶早就气红了脸,梅若惜曾经跟她说过让她替她保密,现在左亮一嚷开,整个京城都知道没酒坊的老板娘住在京城云舍了。
这时外面匆匆跑一进来一个人在菊树耳边说了什么,菊树点点头,让他下去了。
梅若惜处变不惊,淡淡一笑道:“世子要的‘心月白’没酒坊分坊真是一滴也没有,就是有也不敢给世子啊!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两坛珍藏了十年的‘芙蓉笑’,世子不介意的话就当给世子的赔礼了。”
这‘芙蓉笑’也是没酒坊一竺一的好酒,但在‘心月的’面根本不值一提。左亮大怒道:“你当本世子是叫花子吗?敢用两坛破酒打发我?你没酒坊是不想在京城做生意了?也不打听打听我平西侯世子是什么人?今天你若是不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本世子拆了你没酒坊,把你们赶出京城!”
左亮越说越托大,看不清形势的人其实是他。左仲叛变归南齐,如此不忠不孝之人谁敢重用?所以齐帝只给他挂了一个大师的虚衔,表面荣耀实则没有半点权力。
“岂敢!这御用皇家酒从酿制到进贡都由宫中的大人们监管着的,又岂是我一个没酒坊小小的老板娘可以私藏的?就是偶尔有一两次失了手,酿出来的酒不如人意都是要一滴不剩地倒掉的,岂能有一滴遗落在民间?世子若真心想喝这酒,来日请了圣旨,想必监造大人也不会拦着了。”梅若惜言语温柔,不卑不亢,一席话说得左亮脸红一阵白一阵,可又不甘心就这样空手而去。
“你什么意思?一个蚁民竟敢这样跟我讲话?你不要命了?你信不信我一生气把你江右的老家一锅给端了?”左亮气极,开始拿出他一贯的流氓作派。
“世子请回吧!世子的一时胡闹若被有心人利用了去,只怕对侯爷不利啊!”艰嫱看不去了,这个左亮还真是一个草包,左仲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儿子?
一旁的左妘瑶又羞又恼,道:“还不快走?你是想连累爹爹吗?若是被别人听了去还以为你想造反呢!快走!快走啊!”说着就推着左亮往门口去。跟着的人一听“造反”二字,早就践得魂飞魄散,忙相帮着拉住左亮,兄妹俩推推搡搡,好不难看。
“你去看着点,别伤着瑶儿。”梅若惜吩咐道。真是一个草包,真委屈了左奕与左妘瑶。但他却是安氏的心头肉,她倒让他们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好好的兴致都被打扰了。“瑶儿看来是不会回来了,邓将军还愿与若惜把酒言欢吗?”梅若惜像是不为所动,依旧懒懒地坐了下来。
刚才梅若惜主仆二人以唇语交流,梅若惜才会那么快知道左亮闯进来的原因,单凭这一点,她就知道此女不简单。“当然!”邓嫱一笑。
梅若惜忙让人重新烫来一壶酒。“刚才多谢将军为我解围,我敬你!”她倒了一杯酒,笑道。邓嫱也不客气,一饮而尽。
“这世上之事不如意十有八九,有些人有些人当忘则忘,放下心中的执念,也许过得会更开心一些。”梅若惜一边斟酒,一边说道。
邓嫱惊奇地望着她,她竟然知道她的心事?梅若惜淡淡一笑又道:“若非彼此经历过一些常人没有经历过的痛苦与磨难,你我又怎么会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一起喝酒呢?”
邓嫱一笑,道:“那你放下了吗?”
放下?她如何能放得下,一切还真正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