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惜回到云舍不久,菊树便回来了。
“禀主公,意图跟踪主公的人是哀王派来的。”菊树恭敬地道。本以为主公初开乍到不会引人注意,可他赶着马车从前门出去不久就发现有人跟踪他们,只是他们不知道里面坐的根本不是梅若惜。
梅若惜点点头,眼睛并没有离开手中的书,道:“意料之中!”
“主公已经答应辅佐他了,他为何还要派人监视?真是欺人太甚了!”菊权有些愤愤不平,但因为是跟主公说话,他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哀王这个人阴挚多疑,这一点倒是跟他的大哥齐帝很像!”梅若惜不以为然,只要知道对方的弱点就能制定相应的对策,怕就怕后知后觉。
“才刚开始呢,不必那么紧张。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梅若惜抬头望了他一眼,道。
“是!属下告退!”菊树恭敬地退了下去。
次日,天上下起了雪子,左妘瑶和邓嫱没有如约而来。梅若惜站在廊下,望着如柳絮般飘落的雪了,脸上勾起淡淡的笑容。
与宋祁瑧雪下比剑是冬天的日常消遣。记得有一年冬天他们偷偷跑去冬猎,骑马跑了半天只猎得一只兔子。他们就在原地生起柴火,当时就烤了来吃。那个时候无论做什么,吃什么也都是快乐的。
后来回到宫中,因私自出宫被父皇责罚在太极殿前跪一个时辰。天上正下着这样的雪子,父皇又爱又气,可却又拉不丰面子撤消对她的惩罚。
宋祁瑧默默地撑着一张油线伞站在她身边为她挡雪。天是冷的,人是暖的,可年少的他们总有一些少年的倔强与让人哭笑不得的傲气。萧虹月望着心上人踏雪而来,明明是心花怒放,可嘴上却是一副不乐意的样子,道:“父皇是罚我一人,你来做什么?”
宋祁瑧望都不望她一眼,说道:“我来赏雪!”明明是怕她冻着了,怕寒冷的冰雪打在她的身上,怕她一个人会孤单,可他却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大殿前全是石头赏雪也应该在别处啊!南齐皇子的品味还真够特别啊!”萧虹月也假意不明白他的心思,偏要与他顶嘴。这少女的情怀现在想来未免有些矫情,却矫情得可爱。
“是啊!全是石头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不想宋祁瑧却来了这么一句,似乎无限的感慨与失望,更多是不情不愿。
“宋祁瑧!”萧虹月本想让他说出一两句赞美的话,可他竟然点头认同,把她气结。脸上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气到的还是冷到的。
“嗯?公主有何吩咐?”明知道她为什么而生气,他却假装没有领会,他喜欢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调皮又可爱。就是现在想来也是那么忍俊不禁呢!
“哼!”萧虹月气得无言,便默默地垂首跪着。
宋祁瑧玉树挺拔的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她的身边,像一棵大树守护着娇嫩的花朵。他偷偷地斜着眼睛看她,她的侧脸也是那么地好看,他看痴了。
“这雪只怕要下一天,看来左小姐和邓将军是不会来了。外面风大天寒,奴婢已经生好了炉子,主人不如回屋暖一下身子吧!”雪狼冰冷的声音在梅若惜的耳边响起,一下子把她拉回冰冷的现实。
现在这张脸早已不是她的脸,他还能认出她来吗?真的好奇怪,自己明明不想让他认出来,也不能让他认出来,可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希望他一眼就认出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
“好!”梅若惜轻轻地应了一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身步入房中。只是她不知道在隐王府的泌梅轩中,有一个人也如她这般站在廊下静静驻立,和她想着同一件往事。
炉火烧得很旺,身子一下子就暖和了,可却温暖不了她的心。她伸出纤纤玉手在火上烤,这双手曾经因为舞刀弄枪而生出厚厚的茧子,现在却被她保养得比二月里的青葱还要水嫩。
雪狼恭敬地泡上一壶茶,细细地为她斟上一杯。“天气寒冷,不若让雪狼温上一壶酒,让主人暖暖身子?”她的照料总是那么无微不至。
梅若惜淡淡一笑,道:“不必了!这么一大早就喝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个酒鬼呢!”
雪狼一听尴尬之极,都不知道自己脸上应该表露什么表情,可她想到自己脸上戴着面具,无论是什么表情别人都看不到,这才慢慢镇定了下来。
梅若惜察觉到了她的尴尬,自己也不过不想气氛那么压抑而已,可要让她对自己笑,的确是有些为难她了。“让杏童温一壶‘芙蓉笑’吧!他们应该快到了!”
梅若惜说完便低头思量桌上的棋局,雪狼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一时菊树带着一身雪气走了进来,恭敬地禀报道:“主公,左小姐和邓将军来了,正在门外下车!”
“知道了,请进来吧!”梅若惜脸上没有太多变化,眼睛一直在盯着那盘棋局,终于可以落下一子了。她从棋盒里拿出一只白子放了下去,局中的形势一下子有了惊天逆转,那原本就要落败的白子稳住了阵脚。
菊树刚出去不久,只听左妘瑶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天好冷啊!姐姐不知道,我爹都不让我出门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左妘瑶是个爽朗的姑娘。
“快来,热热地喝怀茶,驱驱身上的雪气!”梅若惜一脸笑意,相互见过礼,拉着左妘瑶入座,道。
“姐姐好小气!没酒坊那么多好酒不拿出来给我们尝尝,还美其名日要用茶来驱寒,我从未听说茶还能驱寒的呢!”左妘瑶笑道。她向来不拘小节,率真可爱,有什么话都是直说。
“瑶儿!”邓嫱一代名将,脃怀坦荡,虽然也不拘世俗礼节,可毕竟与梅若惜不熟悉,少不得提醒不懂人情世故的左妘瑶。
“怕什么?若惜姐姐又不是别人!”左妘瑶不以为意反驳道,她还真没所自己当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