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西市的金鱼街白天冷清,车马不行,难得碰上一两个人影;晚上却是灯红柳绿,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个勾栏妓院、青楼酒坊里,莺莺燕燕姹祡嫣红,让人眼花瞭乱;丝竹管弦之声不断,欢声笑语不停,正是宝贵风流之地,软玉温柔之乡。绾心阁便是若中最为奢华热闹的一家。
绾心阁的雅间,隐王怀搂着一位美人饮酒作乐。绾心阁的头牌舞妓梁宵正卖力地扭动腰肢,目光流转,秋波频送,隐王亦有意无意递来一个暧昧的眼神,让她心花怒放。她笑得更灿烂了,但她深知,要魅惑一个男人并不能死死的盯着他,得若即若离,欲拒还迎。但她很快发现,若即若离,欲拒还迎的是隐王,并不是她。她有些不甘心,可是自己的心还是被那张俊美的笑脸给深深的吸引了。
一曲终了,她款款走到隐王身边,扫了一眼隐王怀里的芷罗。芷罗被她盯了这么一眼,感觉像一根刺刺在身上。可她就是不服气,赖在隐王的怀里,笑得更欢了。脸上得意神色似乎在说就是气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梁宵冷冷一笑,玉葱似的手指拿起一只珐琅杯斟满一杯递到隐王到嘴边,舞衣似无意地滑落露出雪白的香肩。肩上刺着一枝夺目耀眼的滴血红梅。
芷罗心里愤愤不平,她自然明白梁宵是在炫耀,赤祼祼地炫耀!那么冷的天,她也好意思露出来,也不怕冻着了!她心中恨恨的想,眼中流露出因得不到的不屑与愤怒。
梁宵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她这是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只有她才有隐王亲自刺上的梅花涅,在隐王的眼中,她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隐王看在眼里,他自然明白这些女人们的勾心斗角。他亦一笑,在梁宵的手里把酒喝了。“这梅花也只配刺在你的膀子上!”隐王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香肩,眼光迷离地笑道。
梁宵全身一震,自从刺了这枝梅花之后,隐王就再也没有碰过她了。她以为接下来总会发生点什么,可隐王就真的只是专心致致地在她的肩膀上刺了一枝梅花,就什么也没有了。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不禁怀疑自己的媚术。
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身影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隐王抬头一看,居然是梅若惜!她怎么会到这里来?而且还穿着一身女装堂而皇之的走进来了。隐王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仍然假装不以为意继续喝酒。
“哟!又进来一个争宠的,殿下是要把天下女子的心都伤了吗?”芷罗酸酸地娇嗔道。来人的姿色跟自己不相伯仲,但在梁宵的面前却显得有点黯淡无光。
“怎么会呢?你的心不是还好好地吗?”隐王一脸坏笑,手在芷罗的曼妙的身体上游移。
“讨厌!”芷罗一声娇笑道。
梅若惜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她倒是希望他风流成性,这样她在做这件事时就不会那么愧疚挣扎了。她不以为意,仍然慢慢地走了过来。
梁宵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她虽然姿色不如自己,可是在她身上有一股与众不同的东西,她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也许会被这样比了下去。她不甘心!不由自主上前拦住的梅若惜,冷冷地道:“你是新来的?怎么那么不懂规矩?出去!”她说这句的时候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一旁的芷罗也冷着一张脸,隐王可是她们行里的香饽饽,谁不想咬上一口。既然好不容易咬上了自然是不会松口的,哪里愿意有人窜出来跟自己抢?马上便默契的站在同一阵营,冷着脸道:“就是!还不快滚?打扰了隐王殿下的雅兴你捏造得起吗?”
隐王一声不吭,冷眼看着这个女人,他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她会如何应对呢?
梅若惜上前恭敬地行了一个常礼,从袖中拿出一张拜贴,谦和地笑道:“若惜前来是想告诉隐王殿下,明日寒舍的女客只怕并非隐王殿下乐见的,所以请殿下改日再来,若惜随时恭候!”
隐王府的拜贴?隐王去见她居然要下拜贴!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能得到隐王的敬重?这些身处烟花的女人们虽然天天欢笑挂在脸上,可是她们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何等的卑贱,那些王孙贵公子只是拿她们取乐子,哪一个真心拿他们当作人来看?她们深知自己跟阿猫阿狗没什么两样。
可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不一样!
她的手上竟然有隐王府的拜贴!梁宵气极败坏一手夺过拜贴,没错!不会有假,而且是隐王亲自写的!她认得他的字!可贴上称她为梅夫人,难道她竟然是一个有夫之妇?
一个有夫之妇能比她高贵?一定是因为她的夫家!云舍,她的夫家姓云,可京中有哪一个云姓的大户吗?她的脑海快速地过滤了一遍,没有!而且用她的本姓称呼,可见她的娘家的声望可能更胜夫家!
梅若惜越过呆立一旁的梁宵,慢慢地走近隐王,隐王搂着美人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开了,边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何要这么做,手非常自然地松开了。芷罗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到一旁。
“我来还有一句话想告诉殿下。”梅若惜巧笑嫣然,一边跪坐桌前,探着纤腰附在隐王的耳边温言软语道:“酒和女人只能让你苟延残喘而已!”
声音很低,低得只有他能听见,但在他听来却不亚于晴天里的一声惊雷!她知道,她居然知道!这些年就连太子和敬王两个阵营都对他放松了戒心;他的父皇更是一生气就把他召入宫训斥一顿,后来干脆不理他了;朝中文武百官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个整天沉迷酒色的无能皇子,为何她一个外人,一个小小的皇商竟然察觉到了?她到底有何居心?
来者不善!隐王沉着一张脸,罢罢手道:“你们都下去吧!”他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梅若惜大晚上地跑来只为说这么一句话,她是来谈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