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贤很想再次吃到薯片,便认真仔细地回忆起来。
偶遇?最近一个月?
郝真边大口嚼着薯片,边不时地看向耿贤。
过了半天,耿贤一拍脑袋,眉开眼笑地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郝真急忙咽下嘴里的薯片,忙问:"在哪里?什么时候?我就说有嘛!〃
耿贤眼珠一转,盯着那袋薯片说:"我要是说了,你真的分薯片给我吃?〃
郝真使劲地点头,说:"当然,再给你一整袋也没问题的。〃
这么一来,耿贤倒纳闷了,问:"你怎么这么就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呢?〃
郝真一愣,半天过后说:"我是在乎。原因保密。〃
耿贤说:"好吧,反正我只要薯片。上个星期一,开学第一天,你上楼走到二楼的楼梯时,是不是和一个人不小心撞上了?〃
郝真立即全部想起来了,那天那个地点,她正沉浸在幸福又心酸的回忆中,低着头慢慢地爬着楼梯。要不是和那个人撞上,她还不会一下子从回忆跳到现实中来。她记起了当时一感到那个人横在自己身前,立即低下头说了一句"对不起〃。那个人之前还用一种嫌弃的口气埋怨着自己破坏了他衣服的造型,听声音明显是男生。之后却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没什么〃,就走掉了。
郝真惊奇地说:"全想起来了。〃并再向耿贤尽量详细地复述了一遍当时的情况。
最后郝真补充说:"我进了教室后,就想你会不会是和我同班的同学,后来没多久你就进来了。我虽然没看到你的长相,但你的身材我看到,也记住了。我惊喜自己果然没猜错。〃
耿贤羡慕地说:"你的脑瓜可真够好使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郝真微笑着回答:"郝真。〃
耿贤哈哈笑着说:"你这名字也不错嘛!有缘,有缘,真是有缘。〃
郝真抓住一袋还没开袋的薯片,一把推到耿贤面前的课桌上,他们两个的桌面相连。
耿贤一见了好吃的零食,便不再絮絮叨叨,不客气地撕开,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最后一节课下课后,郝真也不用像往常一样从桌膛里掏出饭盒,百米赛跑般冲出教室,超越滚滚长江般的人流,紧赶慢赶地走到食堂窗口边排队打饭。桌子上堆着的零食还不见下去多少,对付一顿晚餐绰绰有余。
郝真一边抄写着上午英语课时被老师挨罚的五十遍句子,一边一手不时地从撕开的零食袋里抓出几片薯片或几条薯条,不停地往嘴里送。
教室里响着电视机里播放纪录片时跌宕起伏配乐声和主讲人那娓娓道来的说话声。
每天这个时候——下了最后一节课到上晚自习之前的半个小时里,学校安排统一通过安放在各教室讲台边的电视机播放纪录片,让坐在教室里的同学们自愿地收看。
也许是因为嘴里吃着零食,耳朵里又被电视机那虽不吵闹却连绵不绝的声音塞满,郝真抄写的速度很慢很慢,半天才写完一个单词或短语。
郝真无奈地想:"看来,今天晚上回家得赶夜工了。〃
晚自习说是自习,其实真正可以自由安排时间的只有最后一节自习课之前的两节都有科任老师监视着,只能做那一科的作业,复习或预习那一科的知识。
每一科都有作业。
那么其他科的作业便全部挪到最后一节自习课去写,到最后还不见得能完成。就更何况被挨罚的了。
快要上课了,耿贤从食堂吃饱喝足地走了回来。
郝真听见耿贤在身旁落座,便抬起头,搁下笔,侧过头看着耿贤。
郝真的视线却从耿贤身旁不经意地穿过去,落到了另外一个同桌的身上。
那名梳着马尾辫的女同学此时正安静地低着头写作业,一看就是认真学习的好学生。由于她侧着头,郝真看不清她的长相。
郝真突然想到还没和这位同桌打过招呼,便轻声说:"那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名女同学立即寻声转过头,一脸茫然地说:"徐彬。怎么了?有事吗?〃
这下子郝真完完全全地看到了第二位同桌的真正面容:一双大而亮的眼镜,漆黑的眼珠灵活地转动着;白皙的皮肤柔嫩光滑,透着微微的红,仿佛要滴出水来,而且看不出一点点的瑕疵;斜斜的头帘厚黑厚黑地
盖着额头。
郝真呆住了。
徐彬还是一脸茫然地看着郝真。
夹在中间的耿贤看出了场面的尴尬,仗着自己对郝真仅有的几点了解,向徐彬解释说:"没什么,她就是向你打个招呼。都是同桌嘛。〃
徐彬在疑问得到了解答后,就冷漠地回过头去,继续写作业。
耿贤看着依旧一脸呆相、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徐彬侧脸的郝真,好笑地说:"人家长得漂亮也不至于这么看吧。看久了也不会变漂亮。〃
郝真回过神来,眼珠转动到耿贤的脸上,问:"你和她说过话吗?〃
耿贤耸耸肩,轻松地说:"我和她不止说过话,我们从初中开始就是同桌。而且她一直都是班花,一次都没落选过。〃
郝真不禁惊呼:"你和她才是真有缘呀!〃
耿贤半自豪半叹气地说:"有缘有什么用,谁让我长得太丑呢!〃
郝真立即正过脸来,鄙视地说:"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说有缘分而已。你看你这人,思想多么龌龊!〃
耿贤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地,放低声音说:"你要是个男的,肯定也落得和我一样,被人家女神看不上。〃
郝真气得不想再理耿贤,但其实并没有因此真的介怀。
下了第一节自习课,郝真问耿贤:"你知道这手绢是谁的吗?上午下了英语课我趴在桌上哭,一抬头一睁眼就看见了它放在面前。不知谁好心给了我手绢擦眼泪,就抓过来用了。现在得还给人家了。〃
耿贤看了几眼已经被揉得十分皱巴巴的在郝真手里举着的手绢,摇摇头说:"不知道。上午我虽然看到有人趴着哭,跟着看了几眼,却不知道是你呀!后来又急着上厕所,有人给你递手绢的事没看到呀。〃
郝真十分满意这详尽的解释,宽慰地一笑,说:"那我就先收着,洗好了放家里。等以后找到那个人再还他。〃
耿贤诧异又不解地问:"你这是干嘛?不就是班里的同学,你多打听几个人不就知道了吗?〃
郝真坚决地摇摇头。
耿贤无奈地说:"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你这人做事和脑子里的一些想法,都好奇怪。〃
郝真说:"其实很简单。我告诉你吧。除了你之外,我怕别人瞧不起我,因为我长得丑。〃
耿贤不屑地说她想多了,并且还说他也一样长得难看,但他就不会在乎这么多、想这么多。
郝真却坚持自己的看法,并且把原因解释给耿贤听。
耿贤听完也就默默无语了。
晚上回到家,郝真又写了半个多小时的作业,把挨罚的句子也如数抄完了。
郝真如获大赦般脱衣上床睡觉,心里很感激那位不知姓名的在自己伤心哭泣时递上手绢的同学。她真希望那名同学是一个超级帅哥,当她有一天找到他的时候,她一定要当面对他说声真挚的感谢。她突然想起了《红楼梦》一回的半个回目:痴女儿遗帕惹相思。她不禁憧憬起自己爱情就要来临了,到那时她该有多幸福,那些美丽的女孩也不见得有她这样奇妙的缘份和爱情吧。
就这样想着想着,郝真便进入了甜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