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日光还未完全消逝黑夜的寂寥,懵懵懂的小草上还挂着清澈的露珠。金红了大半个天的朝阳却为皇宫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梦幻的有些不真实。
苏尧鸢斜靠在皇宫的墙门上,无聊的等待着。
“请问,你是清平公主,也就是苏尧鸢苏姑娘吗?”一声端庄、沉稳、不骄不躁的女声陡然响起。
苏尧鸢抬起眸,仔细打量着她。
一位盘着发鬓,苎麻加身的美妇人端端立于她面前。
简简单单的用粗布绾起青丝,不再似当年无忧无虑的佩戴着满头珠翠。一身宝蓝色布衣,朴素的没有半点图案。曾经娇俏活泼的少女终究在世事流转中褪下一袭淡粉色锦衣绸缎,成了如今素面朝天的妇人。
没有任何其他颜色,却丝毫不显得古板老成,反而给人一种沉着冷静的气息。头虽是低着,膝虽是弯曲着,却是不卑不亢,没有阿谀奉承,也没有盛气凌人,只是淡淡的。
苏尧鸢勾起唇,知道什么该做,什么是不该做的,最好!
“嗯,我是。那么你便是杜夫人?”
“是。”
“走吧,我带你去见你女儿。”苏尧鸢托起她的手,扶起她。
“真的吗?若儿,她还活着?”杜嫣然抬起头,本是波澜不惊的眼眸里却起了一丝惊涛,隐约有泪光闪烁。
“你去看看不就好了?”
苏尧鸢迈开大步先行走了起来。
她知道,杜嫣然一定会跟上来的。
因为从她的反应看来,她一定很在乎她的女儿。
先前已叫以陌带着周朝歌回苏府,索性现在只两人,再加上杜嫣然见女心切,走起路来轻松得很。
“唐诗若就在最东面的那间内室,你们母女两好好叙叙旧吧。”
未待苏尧鸢说完,杜嫣然早已向那奔去。
苏尧鸢摇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
看来她的计划已经完成一半了,该去和以陌商量了。
“以陌!以陌!以——陌——”以陌呢?
苏尧鸢满怀疑心得朝以陌的房间走去。
“吱——”随着苏尧鸢推门的声音响起,伴着这声音的还有一个她熟悉至极的声音。
“姐姐,好久,不见啊!”
厚长的头发用一根木钗挽起,坠上几根流苏,每一步走起都会发出“叮当”的响声。
那如桃花般娇嫩颜色的长裙衬得她娇小的面容楚楚可怜。长袖挥起间,仿若一只飞舞的蝴蝶。在她的一动一念间自由翩飞。
杏眼闪烁着水灵灵的光亮,柳眉翠黛,鼻梁高挺。尤其是微微勾起的嘴角。像一个润红的水蜜桃鲜嫩可口,若隐若现的酒窝则让她的笑容更具魅力与感染力。
“你是,周朝歌?”
虽不愿相信,不过半日未见,今早那名冲她甜甜笑着的人会变成如今面前这个猖狂至极的女子。
可这熟悉至极的身影逼迫苏尧鸢承认她就是周朝歌。
“怎么,才多久不见,姐姐就把妹妹忘了?”
她撅起嘴,明明是如此可爱的表情,可苏尧鸢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以陌呢?”
苏尧鸢拼命压抑住心底的颤动。
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的冷静,可是头上冒出的冷汗还是出卖了她。
“以陌?姐姐说的是那个穿鹅黄色衣服的小丫头吗?她不小心弄脏了妹妹的衣裙,只好——杀了她来解恨喽!”
周朝歌忽然手握一把匕首,锋利而尖锐,着这红宝石。
苏尧鸢熟悉这匕首,就像熟悉她自己的一根手指一样。
这是以陌的传家宝,从不离身。
苏尧鸢心头的恐惧一点点加深,看着周朝歌嘴角愈发加深的笑容,原本甜美的酒窝在她看来,犹如通往地狱的所罗门。
“周朝歌,你怎么敢。动我得人!”
苏尧鸢握紧拳头,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瞪着周朝歌。
“我?怎么敢?呵呵……”
周朝歌大笑起来。笑的疯狂而嘲讽。
“苏尧鸢,我怎么就不敢了?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不久,你就会知道你这番话究竟有多可笑了!”
她转身,衣袖甩的毫不留情,眼里盛满得意与讽刺。
“叮当”的声音随着她的走动响起。格外刺耳。
周朝歌在嘲讽什么?嘲讽她的弱小?可她呢?她的身份又是什么?她不过是她在昭林救下的一个人而已,她有什么背景,又有什么权利?她何故敢如此猖狂?
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样的周朝歌才是真正的周朝歌,她浑身所散发的对周围不屑一顾的气息与她本人浑然天成,融为一体。
就像前世她当上皇贵妃时,雍容华贵,对一切至之一笑。
苏尧鸢哪里知道,现在的周朝歌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周朝歌了。
因为,这个世界重生了一世的人,不只有苏尧鸢。
可是!苏尧鸢不相信!她不信周朝歌能有多大的家庭背景!
能掀得起多大的风浪!
“苏姑娘,葵丘盟得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唐诗若和杜嫣然闻讯赶来。
“什么?她是葵丘盟的人?”
“那轿子的右下角有一只黑色的葵花,那是葵丘盟的标志。”杜嫣然回答道。
苏尧鸢慌忙走到庭院。
那绛红色的轿子一步步有力得颤颤得,金黄色的流苏垂落在四周,点缀的更加雍容华贵。轿帘上印满了凤凰交织嬉戏的龙纹图案,一看就是要经过上百的匠师设计打造,一针一线都那么精致细腻。那轿子的顶部犹如宫殿的蓬顶一样的富丽堂皇。正中心镶嵌着硕大而柔白的珍珠,阳光洒下,愈加无价。当轿子越来越近时,被众人放在地面,那重量和质感十足地高贵,紫色珠帘从矫顶一泻流下,耀眼的红色纹路布满整个矫身。淡黄色的窗布随风摆动。而那轿子的右下角赫然有一只黑色的葵花。
四名抬轿人立于四角,一名侍女恭恭敬敬的立于一旁,另一名侍女小心翼翼的放下窗帘,并说:“小姐可坐稳了。”
小姐?除了与盟主有血缘关系的,又有何人敢称小姐?莫非,周朝歌与周愈丘有血缘?
侍从抬轿时,风吹动轿帘,隐约现出周朝歌的身影。原本那双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盯着苏尧鸢充满疑惑的双眼,嘴角微勾,笑的肆意而张扬。
她朱唇微起,缓缓吐出几个字:“你输了,”
是啊,她与周朝歌的第一场较量,输了,输的彻头彻尾,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