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尊想起夏语沫仙子当初委托自己帮忙捎带家书,念及父母年迈多病,还特意嘱咐岳尊把甘露丸带给父母服用。
看看龙默琴身后的包袱,里面还有夏仙子这几年攒下的几十两金银,岳尊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今天要是把这些钱都给了那个赌鬼夏可文,估计到不了明天,它们就得揣进别人的腰包。
照理说,岳尊帮人捎送东西,只要找到了她的家人,然后把东西稳妥的交付出去,就算齐活。至于人家拿到东西以后怎么处置,那是根本无需你过多操心的。
可是,岳尊的内心深处总是觉得,自己应该可以为夏家做点什么。
南鸣徽讲完了夏家的境遇,饮了一口酒道:“岳兄!你若想找那个嗜赌如命的家伙,倒也不难。沿此街一路往东,挨着半亩书斋有一户高宅大院,那是夏亦焕老爷家。那赌棍在外面败光了钱,常会到夏亦焕老爷家讨要。
唉!夏亦焕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一个倒霉侄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哥的唯一骨血让人打折了腿,剁断了手,这几年也没少跟着往里搭银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岳尊也感叹道:“砥砺三代承祖业,逆子一朝全败光。想不到如此一份家业,竟然仅仅数年就被夏可文挥霍一空,夏老爷夫妇也魂归冥府。真是可嗟可叹呐!”
南鸣徽也感叹道:“是呀!我与夏可文原本是儿时好友,与夏小姐也算是青梅竹马。夏小姐被仙女带走,如今已是道门中人,我俩也算是天人永隔,此生恐怕再无相见之日了。
呼~!休提!休提!抱琴、聆箫奏支小曲儿给我们助助兴吧!”
双生侍女抱琴和聆箫齐声应道:“是!公子!”
一曲琴箫合奏悠悠响起。琴声如水,箫声如诉。流淌着岁月匆匆年华易逝,诉说着相思点点衷肠牵系。乐在指尖缠绕,心在弦间欢跳,此刻的蓝裳侍女展现出来一种别样的魅力,分外醉人。
见岳尊醉心其间,南鸣徽不无得意的道:“岳兄!抱琴、聆箫本是一对双生姐妹,她们精通音律,善于诗文,端茶送水,宽衣暖床,无所不精。岳兄以为如何?”
岳尊:“呃~啊~啊啊!贤弟真是好福气!”
南鸣徽嘿嘿一笑道:“有甚福气?倒是岳兄的福气,才是真的令人好生羡慕呐!”
岳尊微微一怔:“我有什么福气好羡慕?”
南鸣徽道:“岳兄身后的这位姐姐,不但气质优雅,妩媚多姿,妖娆万千,而且举止敏捷,身手矫健,若是愚弟没猜错的话,当是身怀武义的侠女才对吧?”
岳尊暗忖,岂止是女侠,还是一条足以吓死你的女妖呢!
南鸣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岳尊自然能够猜出其中真意,照理说如果岳尊是个心黑的主,这事儿完全可以答应他,坑走他一对双生姐妹花,那绝对是没有商量的。
岳尊原本见他对夏语沫情根深种,已然暗暗将其引为知己。如今见他竟然有意跟自己交换侍女,不禁又对他有些失望了。他微微沉吟片刻道:“贤弟!默琴是我的掌中珍宝,她自然是我的福气。”
南鸣徽洒然一道:
并蒂芙蓉洛水中,罗裳轻舞和琴笙。
欲将二乔换飞燕,笑问王侯中不中?
抱琴、聆箫二女闻言一怔,琴声箫声微微一乱,随即恢复正常,只是原本欢呼雀跃的曲调中,隐隐多了几分忐忑,几分哀怨,几分凄婉。
岳尊素知古来雅士常常互赠婢女,史书上也每每引为美谈,当初在书中读到这些,他还曾暗暗羡慕,如今真的遇到了,岳尊却总觉得心中不大痛快,他微微整理一下思路道:
王侯将相尽狗猪,金銮殿前待价沽。
娇妻美妾与鬟婢,皆是爹娘掌上珠。
命中坎坷常哀怨,几回梦醒幸遇淑。
曲意龙虎勤服侍,安负梨花心血出?
抱琴与聆箫闻言,纷纷抬起头来望向岳尊,哀怨的美眸中不禁泛起一层淡淡水雾。
南鸣徽一听岳尊诗词,摇头叹道:“岳兄!真是好生迂腐。”
南鸣徽道:
王侯将相仕殿前,以身许国何计难?
君要臣死臣当死,父盼儿还儿难还。
鬟婢卖身主仆定,去留辗转总随缘。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谢望月闲。
二女此时已经奏罢一曲,正在凝神静气的倾听岳尊和南鸣徽的吟诗对答。
岳尊见从大义方面并不能说服南鸣徽,只好回转到个人层面作答:
遇匪也曾横兰剑,病重每每侍榻前。
生身虽非出一母,胜似金兰同暖寒。
娥皇女英诚可羡,孟光无艳舍恩难。
劝君莫作新欢想,折花赏月惜当前。
南鸣徽也是微微一怔:“啊!原来是这样。君子不夺人所爱,南某虽不敢以君子自诩,却十分愿意效仿君子之行。既然默琴姑娘是岳兄的心头所爱,愚弟自然不会强求。我与岳兄一见如故,今日咱们一醉方休。喝酒!喝酒!”
南鸣徽频频劝酒,岳尊这个酒场新丁根本招架不住,只有连连举杯。一坛佳酿下肚,南鸣徽已经醉眼朦胧,岳尊却是神清气爽,刚刚有些渐入佳境。
南鸣徽舌头发硬的道:“岳兄……真是……海量…嗯…海量!小弟……佩服…嗯…佩服!抱琴、聆箫……你们……从今以后,就是……就是……岳兄……就是……岳兄的……呃……人啦!”
岳尊无奈的摇了摇头:“贤弟!你喝醉了!休要胡言乱语!两位姑娘,快扶你家公子回去。”
两女红着脸同时施礼,齐声应答:“是!公子!”
南鸣徽还在嘟囔着:“谁……谁喝醉了?我还……还……能喝!岳兄……嗯……我……南鸣徽……说话算话……抱琴……别忘把账结了……”
南鸣徽在双生侍女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走了。
龙默琴埋怨道:“主人!您刚才怎么不答应他呢?那两只姑娘还是中品人魂的资质呢,调教几年,可以做很好的双修道侣呢!奴家先假意做他的侍女,等您走远了,奴家就偷偷的去追您。”
岳尊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人有论个的、论位的、论口的、甚至还有论丁的、可以论家、可以论群,就是没有论只的,只有动物才论只。”
龙默琴一吐小香舌:“知道啦!主人!”
岳尊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淡淡一笑道:“走!咱们到夏亦焕老爷那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