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昨日繁忙的竹林小筑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政令发出不会那么快就有消息回程,但凡回来,都要带着一定的结果而回。
这一点,天羽不是不知道,即便问氏商事再令行禁止,也还没快到行随意动的地步,毕竟这是一场牵动全族、全国,甚至是牵动半个神域的动作,快固然好,准和狠也同样重要。
天婵也没有在,只是在早膳的时候差了个小丫头送来饭食,顺带在天羽用餐的时候将天羽昨日换下的衣物涣洗了一下。
反正无事无聊,天羽有心与小丫头聊聊。小丫头似有些羞怯,但也在一问一答中得知,这小丫头竟然是自己的孙辈,当世问氏第六代子弟,问印儿。
这也难怪,论起自己老爹问无涯的年岁,有自己这般年少的儿子,倒也不难理解。但论起自家爷爷,有孙辈与自己年龄相仿,甚至远比自己大得多,也就不足为奇了。
天羽这般想着,心中却恶趣味的感叹,自家爷爷问九重果然老当益壮,惹得正在百草堂议事的问九重连打数个喷嚏,这让老爷子惊诧不已,难道已是武尊境巅峰的自己,身体还会生病不成?
天羽一边腹诽着自家爷爷,心中也是一阵苦笑。生在问氏,长有十载余,却对自己身边的家人知之甚少,看来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过安逸了,实在惭愧,实在危险。
问及天婵,问印儿言说在曾祖母处。问印儿口中的曾祖母自然就是天羽的娘亲,穆月荷了。天羽闻听,只当自己昨日玩笑开得有些过火,天婵生了自己气,找娘亲告自己状去了。不由有些讪笑。
派出的传令卫组一时还不会回来,看样子天婵今日也不会再回到竹林小筑了,倒是问印儿这丫头,和自己年龄相仿,乖巧可爱,只是或许因为辈分的差异,这丫头有点腼腆,话语不多,这让平时喜欢清静的天羽,倒是有些不怎么适应了。
于是,天羽想着,是不是稍后将这丫头支开,回去再参详一下蝶舞步?目前,蝶舞步的修炼已经到了关键,若非前些时日被天婵无异打断,接着又是家族族试,说不得此时已经小成了。
正在这时,一个青衣少年从竹林外信步走来,正是问天悦。
“兄长!”天羽身在二楼,见到来人,称呼一声便急忙转身拐向楼梯。
“羽弟!”问天悦闻声,应答间脚下也是加快了几分。
“兄长,今日怎么有空来到我这小筑?”兄弟二人楼下相见,彼此肩膀相触,互击手掌,倒是惹得一旁的问印儿窃笑,她倒是第一次见这种问候方式。
问天悦并未急着回答天羽,而是看向一旁窃笑的问印儿,道:“丫头,你笑什么?”
“大爷爷,莫怪!”问印儿急忙施礼,道:“印儿只是觉得,你和小爷爷彼此问候的方式有些……”问印儿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表达。
问印儿的一个“大爷爷”,一个“小爷爷”弄得天羽和问天悦满脑黑线,狂汗不以。
“丫头,不是告诉你不要这样称呼我的吗?”天羽一脸埋怨,嘀咕道:“弄得本少爷好像七老八十似的!”
“就是,印儿丫头,你还是和其他族人一样,叫我们少爷,或者称呼我们名字吧!”问天悦见天羽的表情,一时倒是忘了自己的窘境。
“是,悦少爷!”问印儿虽然有些为难,但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既然两位“长辈”都这么说了,自己遵从就是了。匆忙间也是向天羽更正道:“羽少爷!”看的出来,小丫头憋着的一口气终于舒缓了出来。
“对了,丫头,你方才说我和羽弟问候的方式怎么来着?”问天悦见问印儿放松不少,打趣道:“你是不是想说,怪异?”
问印儿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问天悦发现了,顿时小脸被羞红了,承认不是,否认也不是。两位少爷虽然人都很好,但显然羽少爷更好相处一些。小丫头羞怯之余,倒是对天羽两兄弟做出了这般计较。
见问印儿羞怯,问天悦倒是一时有些小尴尬,急忙岔开,回到先前天羽的问话,道:“羽弟不日便将起身前往大都,想必这几日也很忙碌,为兄恐怕错过与羽弟道别,是才……”
“兄长是否也要出远门?”天羽很是准确的抓到了问天悦话中的重点。
“正是!”问天悦稍顿,接着说到:“昨日,祖父命我前往樊云山求学,三日后便要启程!
“这么快!”擎天城到樊云山虽然远隔万里,但若乘坐龙鹰,最快三日便可到达,即便如游山玩水般,也不需诸多时日。问天悦此去是求学,目前离樊云山收录新弟子的时日还有两个多月,何至如此早就出发?
“祖父的意思,让我一路上,每到我问氏商事据点,多做学习了解!”问天悦说到此,颇有些不自在,毕竟,问氏商事一直都是天羽的事务,自己插手,似乎有些夺人之物的意思,尽管是家族的意思。
“难怪!”天羽见问天悦表情不自在,急忙说到:“我此去大都,恐怕以后再无暇顾及家族事务,以后家族商事要全仰兄长了!”说话间,轻拍问天悦肩膀。
问天悦抬首,与天羽四目相对,突然发现,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三四岁的弟弟,竟然比自己还要高上半头。当然不只是身材,还有心胸,气度!
虽然天羽在家族商事上表现的惊艳绝绝,但问天悦始终未作他想。在他心中,天羽依然是那个总爱跟在自己身后调皮捣蛋,做了错事总要央求自己一起分担的小屁孩;依然是那个弱不禁风,需要自己时时牵挂的少年。
但现在看来,小小少年郎早已在不经意间长成,而且比自己想象的要快,比自己要快。到得此时,问天悦才正真明白,当日天羽对自己说出“谢谢”二字的真正意义。顿时,一阵快慰,又夹杂着一丝不服输的小情绪!
“兄长,这是我这几年来,在家族商事上的小心得,赠与兄长,希望兄长不要嫌弃!”天羽打断了问天悦的思绪,从袖袍内拿出一扎手书,递于问天悦。
“羽弟,不瞒你说,我此来,除了与你提前道别,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向你讨教家族商事!这下好了,有羽弟这手札,为兄总算松下口气了!果然是,知我者羽弟也!”问天悦倒也洒脱,心中甚喜,急忙接过那扎手书,就要翻阅研习。
“兄长,不忙,回去再看不迟!”天羽止住问天悦,道:“难得今日无事,兄长又将远行求学,不若,今日你我兄弟畅饮一番,如何?”
“叔父准允你饮酒了?”问天悦问道,家门有规,问氏子弟成年弱冠,方可饮酒。他倒无妨,前些时日已成年,可以饮酒,只是天羽尚未成年。
“父亲昨日已允!”天羽一笑,倒是有些小窃喜。
“那好,我们今日不醉不归!”问天悦也很开心,兄弟二人终于可以和父辈们一样,用男人的方式表达感情了。
“醉了也不归!”天羽道:“我这小筑,兄长可会嫌简陋?”
“哪里的话!就按羽弟你讲的,今日,醉也不归!”兄弟二人爽朗而笑,引得竹林内鸟雀们扑簌而起,二人见之,更是大笑不已。
差了问印儿去准备饮食,问天悦将天羽引入小筑偏房内,很是神秘的掏出一物,乃是一方锦盒,看得出其上加了阵法封印。
“兄长,这是?”天羽不解。
“那日擂台之上,可是龙魂?”问天悦谨慎问到。
“正是!”天羽没有隐瞒问天悦的必要。
“果然!祖父和父亲还不肯告知于我。”问天悦将锦盒递于天羽,道:“这是另一道龙魂,现在它是你的了!”
“兄长这是何意?”天羽越发不解。这锦盒内的龙魂与自己那道龙魂一样,应该就是秦安国首席大法师柳歌行当年在自己出生时所赠,一道给了自己,一道就给了问天悦。
自己那道龙魂被自己娘亲强行施法与自己签订了契约,并封在了腰牌之中,意在自己遇到风险之时,能够为自己抵挡一二。当日在擂台上,那道龙魂确实没有让自己失望。
这等近乎保命之物,兄长问天悦要赠与自己。再说了,自己已经有一道了,如果一道于己无益,再多一道又有何异?正待天羽想要拒绝,心中却是传来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