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都护府那边情况如何了。”稽侯狦示意明休起身,问道。
“依照坛主吩咐,这次动用的战力全归坛中所有,并没有惊动到左地的各藩王。偶有人得知此事,也会以为这是车犁一族余党的孤注一掷之举,不会怀疑到左王庭。只不过……”明休再次单膝触地,说,“坛主恕罪,我方战败了。”
“败了?”稽侯狦眉头一皱,道,“西域都护郑吉不是已经回长安去了么?新的都护也没有派来,都护府该是群龙无首,一片混乱,可以轻松混入才是。且近来确实有车犁余部前去降汉,我们佯装投降也该不会被轻易识破才是啊。”
“禀坛主,我方人马的计策被守城将士张泊名识破,此人极擅用兵,稳守稳攻,我方人马也有不少伤亡。”明休回答道。
当日匈奴士兵佯装投降,也是作了一番准备的。他们故意寻了些沾血的布条,一部分人伪装伤兵,作出一副大战不敌,才无奈投靠汉朝的模样。可张泊名却火眼金睛,发现这批人马中,那些伤员确实像那么回事,可是战马却是匹匹精神抖擞,丝毫不像方才经过一场恶战的模样,顿时疑心大起,仅放了一名使者入城,严加盘问,使者最终露出了破绽。
“张泊名?”稽侯狦仔细一回想,“我记得他,玉衣曾和他交过手。”
“据查,张泊名此人的能力不在西域都护郑吉之下,之所以屈居于边城,完全因其自愿留守,悼念亡妹张笑尘。”
一听到张笑尘的名字,稽侯狦不由提起了精神,这个几乎被所有见过她的人赞叹,一度被他视作明日的大敌却悄然陨落的一个奇女子的名字,让稽侯狦有些惶神:“是她的兄长,看来也是不简单的人物了,没有料到逼得皇帝调走郑吉后,都护府城还能有这样的劲敌,是我失策了。可惜啊,汉人定然以为我方仍在内战,万万料不到我会在此时去攻打,若能趁他们松懈之时一举夺下此城,对我们日后向东的扩展大为有利。”
“坛主,此事尚有转机,张泊名之妻不是别人,正是兰珀,我们可以……”
“不,不必。”稽侯狦抬手止住了明休的话,“我曾经答应过先父,你、兰珀、玉衣三人,若是想要离去,我决不可以阻拦。兰珀既然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生活,我们就不要再去为难她了。况且,上次我是想攻其不备,既然败了,对方定会加强防备,若再去攻打,就得不偿失了。同时薄胥堂那边最近也快开战了,我要保存战力,攻汉境之事,就暂且搁置吧。倒是我让你办的另一件事情,办得如何了?”
“哦,那位汉师女子的画像,我已着人临摹多份,趁着这次佯攻都护府之际,已经流入汉境,想必不久以后就会有消息了。”
“很好,这件事情要麻烦你多留意一些,一有消息,立即告诉我。”
明休点头领命后,稽侯狦示意他可以离去了,可明休却站着未动。
“明休,你还有事么?”
“坛主,有句话,明休不知当问不当问。”
稽侯狦道:“你既然忍不住,就问吧。”
“失礼了。坛主,这位汉师女子隐姓埋名,居心叵测,您想要看住她是对的,可这样的女子留在身边已经很是危险了,您为何,为何还要娶她?”
“明休,你是担心我沉迷吧?”稽侯狦笑着问。
岂止是担心,坛主对那个女子的关怀,坛主在那个女子面前所流露出来的欢欣,若是说他是在演戏,那他的演技也未免太高明了些。可是明休不敢这么明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嗯,我似乎是有些沉迷了,这样一个绝世无双的女子,想要不动心,反而也是种考验呢。”稽侯狦漫不经心道,“不过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我之所以说要娶她,只不过是给她一颗定心丸,但凡天下女子,遇到情字,总会自乱方寸,纵她傲视群芳,却果然过不了这一关,给她一些温存,她便如此听话,若是能用这情字将她拴住,我就演他一场真假难辨的戏又如何?”
既然稽侯狦都这么说了,明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人在戏中,分寸又岂是靠一人之力就可以掌握的,尤其是这个情字,哪里是可以用来演戏的舞台?玉衣和兰珀都从这个字上跌了下来,坛主,你真有自信稳居此字之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