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韩邪单于在抵达左王庭的第二天便召集左路贵族集会商议日后的事务,会上,呼韩邪单于当众宣布要立草原汉师孟回为相。孟回本以为,如同当初从王庭撤兵一样,稽侯狦的这个决定也会受到一片反对之音,却不料座下贵族竟纷纷露出喜色,连称“单于英明。”对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外族国相也是礼遇有加,丝毫没有任何排斥或者轻蔑之意。
会后,孟回问已是王庭卫队长的扎卓可,为何自己一个汉人,身居高位,却没有引来任何不悦之音。
扎卓可道:“汉师曾经在游走时为呼韩邪单于造势之事,左路贵族都有所耳闻,大家本就对汉师很为感激。且近年来,汉师的名声传遍草原,在牧民们的心中,汉师就是贤德的代表,若是汉师愿意为呼韩邪单于所用,那么呼韩邪单于自然就是贤德的君主,这样一来,自可以争得民心,左路贵族也当然会高兴。”
“原来我竟这么有名了么?”孟回愕然。
“那是当然。”一旁的乌蒙奇跑过来插嘴道,“我还听说,有不少女子听闻汉师尚未婚配,便积极地学起了汉语,争着想要嫁给汉师,导致草原上的汉语老师千金难求。更有甚者,不惜重金将自己的女儿送去汉地学习风俗礼仪,力求以汉族的标准培养出合格的妻子,得到汉师您的青睐呢。”
“呃……”孟回听得冷汗涔涔,“乌蒙奇,你夸张了吧。”
乌蒙奇连连摆手:“没有,绝对没有,现在民间的未婚女子自动分成两派,一派以嫁骨都侯,就是我们单于为目标,另一派就是想要嫁给汉师您的。这两派女子的势力消消长长,一时高下难分。”
扎卓可也来凑热闹:“不会不会,现在看起来这两派势均力敌,可你想啊,单于不是人人都可以嫁的,但汉师娶妻没有什么门第之限。依我看,不出几个月,汉师派定会处于上风。”
“嗯,扎卓可,你说得有理,我若是女子,也肯定是汉师派的。”乌蒙奇兴奋地说。
扎卓可颇为不屑:“去去,就你那尊容,只适合跑出去吓人,连给汉师提鞋都不能随便抬头。”
乌蒙奇以牙还牙:“扎卓可,就你这老掉牙的样子还看不起我?我不管长得怎样,至少年轻体壮,不似你啊,多骑一会儿马就喘气。”
“谁说的,我可是堂堂王庭卫队长!”
“我们单于那武艺,哪里需要你来护卫?我看,定是单于怕你年老无助,给你个半大不小的闲职,好让你出去不至于被人欺负。”
两人吹胡子瞪眼的,把孟回给生生晾在了一边,孟回好几次想要插话进去都失败了。
“大家倒是很热闹啊~”伴随着一阵爽快的笑声走来的,正是稽侯狦。
乌蒙奇和扎卓可齐齐收了声,互瞪了一眼,对着稽侯狦行礼道:“单于。”
稽侯狦抬手免了两人礼,道:“大家在谈论什么呢,很是愉快的样子。”
愉快?孟回苦笑道:“听他二人所说,似乎,我已经上了草原女子愿嫁的男子的榜单了。”
稽侯狦闻言哈哈大笑,道:“此事我也有听说,方才渐将王还特地跟我提起他的女儿,说是花容月貌,从小便熟读汉学。”
扎卓可忙插嘴道:“卑职也有一个侄女……”只是话说到一半便被乌蒙奇一拳堵了回去,道:“你瞎凑什么热闹。”
孟回感觉到阵阵头疼,稽侯狦还雪上加霜道:“明日渐将王说是要将他的女儿依铃带来,届时汉师可要赏光见一见啊。”
“阿布,你也不帮我挡挡……”孟回道。
“唉,我也想啊,只是这渐将王热情非常,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听说这个依铃模样还是不错的,汉师见上一见,也是不亏啊。”稽侯狦“无奈”道。
“我看你分明就是想看热闹……”孟回的声音轻不可闻。
“汉师,见一见吧,没准也是一段佳话。”
“是啊是啊,汉人不是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么?汉师就是见一见,也没什么损失啊。”
扎卓可和乌蒙奇两个不明真相的观众也在一边乱起哄。
稽侯狦却是贼贼一笑,一肚子的坏心思暴露无疑。
孟回轻咳一声道:“单于如此关心下官的终身大事,下官很是感激,只是,草原不宁,何以家为?只盼单于能帮忙推托一下。况且,单于,您此时的心思,也不应该放在此处吧?”
稽侯狦则说:“这倒是无妨,这两天初到左王庭,大家忙于安家,杂务颇多,一时也没办法谈论国家大事,汉师就当消遣消遣,陶冶情操也无妨啊。”
孟回知道这回怕是不得不从了,只能暗暗翻了翻白眼,心道:“我看我是供你消遣才是吧……”谁让人是单于呢,仗着地位欺负人。
乌蒙奇听了孟回先前的话,感动非常,汉师身为外邦之人,居然如此将草原视为自己的家,为了早日使天下安宁,宁可不娶妻,这是何等高尚的情操?
于是,孟回非但没能逃脱这被迫相亲的命运,关于孟回为了天下太平宁可不娶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反而引得草原女子的又一轮热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