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长安城一早便很是热闹。
“你这贪小的妇人,我我我,定要休了你!”王吉气得吹胡子瞪眼,面前跪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正是王吉的妻子。
王吉从早朝回来就一直处于怒气冲天的状态,王吉越骂越狠,王妻越哭凶,看热闹的长安市民也是越围越多。
贡禹闻讯赶来,好不容易拨开了人群挤了进去,一把拉住了气头上的王吉道:“子阳兄,有话好好说,大清早的如此大动肝火可不好。况且……”贡禹凑近了王吉的耳朵小声道:“这么多百姓看着呢,影响多不好,你忘了京兆尹大人曾经因为什么被参过一本了?”
贡禹这么一说果然有效,王吉虽怒气未消,却也不再骂了,倒是觉得有些口渴,于是自己倒了杯水喝。
王吉不闹了,可王妻一看劝架的来了,反而哭得更凶了。一看王吉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贡禹也急,见王妻跪在地上,扶又扶不得,只能说:“嫂夫人可要先平静下来才好啊,夫妻之间,没什么不能商量的事情。”
“此事决计不可商量。”王妻没说话,王吉又说上了。
“这……子阳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啊。”
贡禹这一问,围观百姓也是竖起了耳朵,对啊,闹了这么,也不知道是啥事呢。
其实事情相当简单,王吉今日早朝回来,说是腹中饥饿,王妻还没有做完饭,便先给他洗了两个果子。王吉嚼着这果子好吃,问是从哪里来的,这一问就出事了。
原来王吉的邻居家里种了颗果树,长得极其茂盛,有两簇枝丫就钻进了王吉的院子里。王妻见上面结了两三个饱满的果子,就摘了下来。不料王吉听说此事大发雷霆,责怪王妻贪了邻居的果子。王妻就辩了一句,说这果子既然长到了我家院子里,邻居也不会过来采,我不摘下来,不是白白浪费了么?王吉听妻子居然还狡辩,更是怒不可遏,直吵着要休妻,且一吵就是一个早上,直让人佩服王吉的体力和口才,到底是博士谏大夫啊。
听王吉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贡禹顿时觉得长安的天气有些转凉,就为这事,至于么?素问张敞夫妇喜爱将小事夸大,天天在家门口上演悲情重逢,已经成了长安的一道风景线,外乡来客会慕名排队观赏。莫不是王吉也想出名,在这儿故意找茬,上演休妻闹剧。
围观的百姓听了事情经过,也觉得甚是无趣,纷纷散开,方才还挺热闹的庭院瞬间冷清了下来。
贡禹也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劝了。此时,一个中年跑进屋子,跪在了王吉面前道:“王大人,没想到小人家里这颗果树给您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这是小人的不对,小人这就把它砍了。”
这正是王吉的邻居,他说完,也不等王吉回答,又一路小跑出去,过不多久就听见隔壁院子里传来伐木的声音,一边伐,一边还有人在骂:“我叫你乱出墙,我叫你瞎结果……”
这下可不止贡禹冷汗涔涔了,王吉也顿时顾不上生气,直喊着:“别砍了,别砍了啊,这叫我怎么担待得起。”
“王大人为了这果树都要休妻了,小人才担待不起呢。”
“这是我王某的家事,跟你没有关系啊。”
“怎么没有关系了,起因就是因为我家这颗树么。”
“要我怎么说你才不砍了?”
“除非王大人不休妻了。”
“好好好,我,不休了,不休了。”
王吉此言一出,王妻的哭声嘎然而止,贡禹更是张大了嘴。这就又好了么,这个邻居,还真是谈判专家,以后去推荐推荐,出使外邦时没准能派上用处。
贡禹清咳一声,道:“既然子阳兄和嫂妇人愿意重修旧好,那真是加大欢喜。”
王吉这时才觉得方才突然不休妻有些草率了,怒气又有些上涌,却被贡禹按住了肩道:“子阳兄若是有空,随我一起去城郊看看吧,今日,是张家丫头的祭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