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颜姐姐,你在做什么?”小沁手里拿着一块糕饼,嘴角也沾着些渣屑,疑惑地看着水双颜忙进忙出收拾着行装。
水双颜站定看他,抬手替他拭去嘴角的渣子,摸摸他的头问:“我搬到源夫人院里去住,等我收拾完就替你收拾。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去御冷院,跟况侍卫住可好?”
小沁将手中的糕饼塞进嘴里,想了想,又摇摇头说:“不好。”
“怎么了?况大个子欺负你?他如果欺负你,你就找雨霰姐姐,让雨霰姐姐收拾他。”水双颜说着转身又开始收拾起来。
小沁跑到她身前,这小家伙来了几个月已经长高了不少,站在她面前跟她说话,也不必像刚见到那时要仰着脸,只见他抓起袖子拭拭嘴,一脸正经地答道:“你是我师傅,我要跟着你。你去源夫人院里做什么?”
“你不能跟着我。我过几天要随大公主到烈焰岛去,你跟不了,一个人在这儿我也不放心,所以听我的话,到御冷院又雨霰姐姐照顾你,不好么?”水双颜微笑着劝他。
小沁勉强地撇了撇嘴,点点头,转身想出房,却看见冷湮洐走了进来。
“岛主!”小沁高兴地唤了一声,水双颜闻言看去,冷湮洐站在房门处目光索然,有些无助,他自己也不知为何,或者是觉得水双颜烈焰岛一行吉凶不定,有些担忧吧。
“小沁,你先出去,我有事和双颜说。”冷湮洐吩咐小沁,小沁点点头跑开了。
“你来得正好,我到源夫人院中,小沁就跟你回御冷院去。等我回来再……”水双颜说到这里自己也有些心怯,等我回来再去接他,回来?为何还没去就似乎失了回来的路。
“等你回来再去接他,若是你不回,我就带他去找你。”冷湮洐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好。”水双颜对着他微微一笑,转身又忙开了。
冷湮洐看着她的背影,原本纤弱的身子自从那一夜之后又清瘦了不少,也是那一夜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像从前那样开怀笑过,他有些怀念她的小龅牙晃荡在空气里那无邪的模样。
只是,水家爹娘的事,他也无能为力。
冷湮洐登位一个月后,府里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他记起答应过水双颜要陪她回水家村,于是找了一夜,他与薛潜带着小沁和水双颜暗地出府回了一趟水家村。
“爹!娘!”水双颜一到家门口就抑不住思亲之情,兴冲冲地推开门唤道。
屋里一片黑暗,空无一人,水双颜又前前后后找了一遍,院子里她和水大娘一起绑了的晾衣绳还在,水老爹最喜欢坐着纳凉的竹编躺椅也还在,只是人呢?
“四婶,四婶?”水双颜跑出了家门去了隔壁一家人,敲了敲门。
一个妇人披着件外衣,睡眼惺忪地将院门开了一缝,水家村住的都是农家,劳作了一天,一般天黑不一会就会准备歇下了,此时的水四婶应是已经睡下被敲门声闹醒了。
“双颜?”水四婶刚睡醒还有些迷糊,见到水双颜更是一脸困惑。
水双颜急切地点点头:“是,是我。我爹娘呢?”
“你爹娘?你爹娘在你进府第二天就搬走了啊,他们没差人送信给你么?他们也没说要搬哪去。”水四婶有些惊奇,又望了望水双颜身后的几人,将门打开:“要不你们先进来说吧。”
水双颜愣着没有反应,冷湮洐上前婉拒:“不用了,我们还有些别的事,这么晚了,还是不打搅您了。”说完朝着水四婶礼貌地笑了笑,轻轻牵过水双颜冰凉的手,带着她离开了。薛潜和小沁还一脸迷茫,见两人离开,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谁啊?”水四婶见他们离开,摇摇头掩上门,水四叔从屋里走出来问她。
“是隔壁家的双颜回来找她爹娘,还有个玉人似的公子,另外两个不知是什么人,太暗了,看不清。”水四婶嘟囔了一声,打了个呵欠,睡意连连。
“双颜?她不知道她爹娘搬了吗?看来她爹娘没告诉她啊,这就奇怪了。”水四叔愣了一愣。
水四婶推了他一把:“睡吧睡吧,明天还要下地,哪那么多事……”说着吹灭了灯,歇下了。
“薛大哥,双颜姐姐怎么了?”小沁小声地问了问薛潜,薛潜叹了一声,轻声答他:“你双颜姐姐今后和你一样,孤身一人了。”
“孤身一人?我不是孤身一人啊,我有双颜姐姐,还有薛大哥,还有岛主、况大哥、雨霰姐姐。”小沁煞有其事地将身边的人一一说出来,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水双颜转过身,朝着小沁招招手:“小沁,到我这儿来。”小沁“诶”了一声跑过去,水双颜将手搭在他肩上:“小沁,我总算是明白你当日的感受,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我定不会将你丢下。”
“你想个法子,找到人。”冷湮洐看着水双颜,转身悄悄交待了薛潜一声。
可是如今几个月过去了,还是杳无音讯。
“双颜,你若是不愿意去烈焰岛,就不要去了。”冷湮洐将水双颜收拾着行装的手按住。
水双颜终于停下手中的活,抬眼望他:“不去?我连爹娘都丢了,现在是唯一一个可以找到亲人的机会,你觉得我不应该去吗?”
“可是烈焰岛一行太凶险,我不放心。”冷湮洐眼中都是疼惜和担忧,水双颜心中也生了一丝暖意,笑了:“不会的,当初进这岛府,也被劝诫要当心,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冷湮洐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向着他:“你记住,不管有什么事,我都在,我会一直等你。”
水双颜点点头,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膛,静静沉醉在这难得的安宁。
“岛主,源夫人请您到她院中一聚,与您商量两日之后的成亲事宜。”炎雷从屋外进来,见烈流火还坐着桌前不知在看着什么书册,上前把刚刚汤小六传来的邀约报给了他。
烈流火搁下手里的册子:“成亲事宜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就是来把那冷家大公主接过去填我那空下的岛主夫人之位罢了,他们还以为我会与她夫妻恩爱?哼…不去,就说我身子不适,歇着。”
炎雷有些为难:“可是这毕竟还在冷岛上,来请的人还在外面候着,岛主这样……”
“也罢,反正这几日也闷得慌,去就去吧。”烈流火听他说得也有一番道理,站起身往门外走去:“我现在就去,你就不必跟来了。”
“烈岛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青年才俊,挺拔出众。坐下说话,小六上茶。”源夫人见汤小六带着烈流火进了屋,原本懒散地倚着小塌的身子坐直起来,笑着夸赞道。
烈流火悄悄打量了源夫人一番,这妇人徐娘半老,却风韵不减,举手投足优雅贵气,怪不得将那冷水渊迷得神魂颠倒,不只坚持让庶出的冷湮洐当了岛主,据说这么些年,也一直以正房之礼待她。这不是个一般的妇人,要谨慎才是。
烈流火谦逊一笑,落了座,只等着源夫人先开口再慢慢琢磨。
源夫人见他谦逊有礼,但一言不发,只好先开口说道:“烈岛主到了我们冷霜岛也有几日了,不知吃住还习惯么?”
“都好,贵岛与烈焰岛的气候接近,食住习惯也是相同,所以住着感觉与在家无异。”烈流火应道。这本就是我的家,我怎会不惯?!
源夫人闻言,放心地点了点头后说道:“那就好了。这样大公主到了烈焰岛,我也不必担心她会有什么不惯。烈岛主也知道,大公主母亲现在不便替她操办婚事,我又不是她生身母亲,办起事来总怕欠缺,遭人诟病。只好什么都满着来,生怕不够,所以随嫁的队伍就庞大了些,不知道会不会造成烈岛主迎亲船队的负担?”
烈流火摆摆手,笑了:“怎么会?这是夫人的一片心意,夫人对大公主如此疼爱,我应感激您才是。”
源夫人正要开口客套几句,萦潆忽然嚷着:“姑母!水双颜太过分了!”走进了屋,进了屋才见到烈流火坐在那儿,她也是第一次见着他,不知他是何身份,只看他器宇轩昂,英俊不凡,可与她的湮洐哥哥匹敌,不禁望着他,有些呆愣住了。
源夫人又被她的莽撞无知气得冒了火:“萦潆,还不见过烈岛主!”
“烈岛主?噢……萦潆见过烈岛主,烈岛主安康。”萦潆被姑母这么一喝,又听见眼前的男子是那出了名的暴烈岛主烈流火,有些惊慌,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萦潆姑娘快快起身,这是在冷霜岛岛府,对我不必多礼。”烈流火打量了一下她,这就是探子所说的源夫人给冷湮洐主张的婚配对象,呵,徒有姿色,胸无城府。
萦潆站起来退到源夫人身旁,源夫人抬眼瞪她:“你又怎么了?”
“萦潆只是委屈,怎么水双颜搬到了我的院中?虽与我不是同一间房,但是她不是只是个小侍女么?怎么……”萦潆絮絮叨叨说道。
源夫人打断她的话:“小侍女?水双颜那神医之术,你学了几成?再说了,若不是她肯退让,愿意当了大公主的陪嫁侍女到那烈焰岛去,你以为你与湮儿的事还有成的可能吗?赶快闭嘴,在我边上呆着,别去打扰水姑娘。”扭头见烈流火正饶有意味地望着她们,忙笑着扯离了话:“让烈岛主看笑话了。刚刚我们说了大公主的随嫁队伍的事……”
烈流火忽然开口:“你们刚刚说的水双颜,可是洗衣房的侍女?”
“烈岛主怎么对一个陪嫁侍女感兴趣了?呵,是的,就是她。”源夫人点点头。
“她有神医之术,可是真的?”烈流火微眯了眯眼,在心底盘算开来。
“说起来倒真的让人吃惊,这小侍女不只解决南岸渔荒之事,还解了如今的尚岛主的剧毒,身上那神人之术,实在难得。”源夫人感慨道。
烈流火满意地点点头,又有些疑惑:“既然这样,怎么还让她随大公主到我岛上去,这样的人留着应有大用处才是。”
“留着那小妖妇?烈岛主说什么笑。”萦潆插嘴道,被源夫人双眼一瞥,又住了嘴。
小妖妇?那倒是真的,像她那般的仙姿玉色,若是有心要迷倒什么男子,简直就像有妖惑之术那么简单。不过上次见她好似咋咋呼呼,不懂世事,没想到身怀神医之术,这样的女子,除了我烈流火,还有谁敢染指?
“源夫人,既然是这样出众的女子,让她作为侍女陪嫁,流火总觉得委屈了她。流火有一斗胆请求,不知源夫人能不能应允?”烈流火说着站起身,朝源夫人做了个揖。
源夫人一惊,赶紧上前扶起他:“烈岛主言重了,有什么尽管说就是,若是能办到,岂有不允之理?”
烈流火直起身,一脸恳切说道:“我想,将水双颜作为陪嫁娘,以我侧房之名,与大公主这正房一起进烈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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