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为什么还说要考虑啊?那水双颜能嫁给烈岛主也是她的福分。”萦潆抱怨道。
源夫人并不回答她,闭上眼,半躺在小榻上,想着刚刚烈流火说的那些话。
侧房?这毕竟是终身大事,水双颜又是冷湮洐这么在意的人,为府里也做了不少事,自己不能贸然替她决定,还是问问她好了。
“小六送完客人了吗?”源夫人微微睁开眼问萦潆,萦潆摇头,源夫人叮嘱道:“待小六送完烈岛主,让他去叫水姑娘过来。”
“姑母,您可是想明白要允了这件事了?”萦潆以为源夫人想通了,喜形于色。
源夫人摇摇头:“这件事不能随意应下,等下湮儿又要怪罪我了,我要问一问水姑娘本意。”
“姑母,怎么这次倒轮到您糊涂了?水姑娘对湮洐哥哥心心念念,怎么可能会答应这事?您担心湮洐哥哥怪罪您,否了这事,这样不只得罪了烈岛主,又要时刻担心湮洐哥哥以后不知又会想什么法子将她接回来。”萦潆说道。
“接回来?”源夫人有些讶异,这个她倒不曾考虑过。
萦潆点点头,肯定地说:“湮洐哥哥能把她送过去,肯定就想得出法子把她接回来。”
源夫人终于神色认真了些,细细想了起来,萦潆趁机又说:“您也许大人大量,觉得接回来也罢,让湮洐哥哥纳了作侧房也就算数了。可是,水姑娘不一定有您这气量,要是让她回来了,指不定又会出了什么事,别忘了,水姑娘的医术可是无人能及……”
“什么?”源夫人有些不明白。
“姑母,您忘了,上次水姑娘可是险些死在您的私狱里,湮洐哥哥为了这事可是到现在还记恨着您呢。”萦潆俯身在源夫人耳边悄声提醒道。
源夫人闻言垂下眸子想了想,良久,抬起头吩咐萦潆:“不必叫小六了,今日这件事不要说出去。等会你去烈岛主院中,说我允了。”
萦潆高兴地应了声“是”,奔出了屋子。
第二日,冷霜岛岛府,殿院。
“我刚刚所说之事,不知冷岛主觉得是否可行?”烈流火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殿下与殿上的冷湮洐对视。
冷湮洐望着他,许久也未有言语。
烈流火,我今日终于站在这个位置看你,你这不可一世的样子,不知究竟能横行到什么时候。
“冷岛主,到底是如何?”烈流火步步相逼,并不打算让冷湮洐有思量的余地。
薛潜一直站在殿下百官行列之首,见状上前朝着烈流火抱拳行了礼,开口说道:“烈岛主,在下冷霜岛将令薛潜,这件事可否先听我说几句?”
烈流火收回与冷湮洐对视的目光,转身打量了一番薛潜,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烈岛主建议两岛放行之事,可取之处甚多,可是两岛禁行已经几百年,放行一事,要我们岛主当机立断,未免太过草率。”薛潜出言想缓一缓这事。
“草率?我不觉得这是什么草率的事情。我烈流火做事一向如此,省却时间精力。只不过是放行,冷岛主难道还做不了主么?”烈流火甩甩袖子,对薛潜的回话很不满。
“烈岛主有所不知,我们岛主即使做得了主,也一向以民意为先,不是我们岛主属意如何就可如何,这不只是我们岛主受岛民爱戴的缘故,也是我们冷岛与贵岛的区别了。”薛潜有意无意地暗讽着烈流火的暴权统治。
“哼,我看今日与冷岛主是谈不出什么结果了,若是如此,我先出殿了,明日接了大公主就离开吧。”烈流火说着要走出殿,岛主未宣散退,先行出殿是十分无礼的行为。
薛潜正要上前阻拦,却听见冷湮洐在殿上幽幽出声说道:“烈岛主请留步。”
烈流火停住脚步,但还是面向着殿门,背对冷湮洐,傲慢无礼显露无遗。
“烈岛主所说之事,三个月内会答复。”冷湮洐并不理会他的无礼,与这样的人计较,倒显得失了风范。
“三个月?”烈流火回转过身,有些困惑。
“是,三个月后舍弟要前往贵岛提亲,应不应允,到时自会告知烈岛主。都退下吧……”冷湮洐说完自己先踱步进了后殿。
入夜,待雨院。
“主子,明日就要离岛了,现在在想着什么?先喝口热茶吧,天气凉。”溢荀将一杯香茗轻轻搁在冷冰凝手旁的小桌上,杯盖微斜,袅袅热烟随着茶香从未盖实的杯口逸出,给凉夜染了一丝暖气。
冷冰凝扭头看她,一脸凄切:“溢荀,我还是不放心母亲。沧洐还小,新纳的那侧房唤作时清的,又好像有些性子,不好相处,不知道能不能善待母亲。”
“那……主子有何打算?”溢荀问道。
冷冰凝站起身,握住溢荀的双手:“溢荀,不如你留在母亲身边。”
溢荀猛地摇头:“不好,溢荀从小就跟在主子身旁,如今怎么可以让主子一人往那不知凶险的烈岛?”
“溢荀,我不要紧,我过去好歹还是个岛主夫人,只要不去惹些是非,应可保全自身。但母亲在这岛府留下了多少宿敌,教我怎么不担心?”冷冰凝放下身段恳求起溢荀。
“这……”溢荀很为难,原本除去了冷千其已经准备出府,却因为大公主的恩惠想要跟随她,如今公主却要她继续留在这岛府,这……
“溢荀姐姐就留下吧,我一人就是有心也怕照顾不了母亲。”时清忽然说着话推门而入,溢荀和冷冰凝都吓到了。
“姐姐,我就是您刚刚说的性子不好的时清,怎么?姐姐不认得我?怎么一副吓坏的模样?”时清笑盈盈地走到了冷冰凝的面前,冷冰凝一向是光明磊落之人,被她这样一说,面有赧色,但依旧矜贵优雅,只是端坐着轻缀了一口杯中的热茶,并不继续看她。
时清在心中冷哼一声,但自己不过是个失了势的少主的侧房,这时候还轮不到她发威,她只能笑着又说:“姐姐,我时清虽然性子不好,但还不至于不待见自己的母亲,这个您就放心吧。只不过若是溢荀姐姐能留在我身旁,那事情定能更加顺遂。”
“不可能。”溢荀断然拒绝。
“溢荀,留下吧。”冷冰凝忽然开口:“你现在就去将我大哥找来,我有话要说。”
“主子!”溢荀有些不情愿地唤道。
“现在就去,再晚一些就来不及了,要准备上船了。”冷冰凝下了决心将溢荀留下,独自迈开步子进了里屋。
溢荀只好接了命令去请人,时清满意地望了望二人,得意地离开了。
“冰凝,这个时候将我找来,有什么事?”冷湮洐站在待雨院中,望着面前的冷冰凝。
冷冰凝屈下双膝,缓缓跪了下去,身旁的溢荀暗暗吃惊,这大公主一向高傲,除了父亲与祖父,不曾对任何一个活人下跪,今日又是为何?冷湮洐也是一脸诧异。
“冰凝有一事相求。”冷冰凝缓缓开口道,“有事尽管说,大哥什么时候为难过你?赶快起来。”冷湮洐说着要将她扶起,无奈冷冰凝摇头不愿起身:“冰凝此次远嫁,不知何时才能与家人再见,冰凝今日想将我这贴身侍女溢荀留在母亲身旁,母亲年纪大了,身边连个体己的人都找不到,实在凄凉……”
“这有何难?我答应你就是了。”冷湮洐不知道这样的小事为何还要将他唤来,冷冰凝完全可自己做主。
“大哥听我说完。冰凝希望大哥能将溢荀颁封为公主,一切以我在府中之礼待她,这样她要照顾母亲也方便些。冰凝知道此求有些过分,但是若不是这样,冰凝实在是不放心。”冷冰凝说完抬头望冷湮洐,一双美目已经汪了水,让人怜惜。
冷湮洐这时才认真打量起溢荀,这侍女平日就一直跟着冷冰凝,看得眼熟却未曾认真了解过,身世背景都不清楚,怎么可能将公主之名随意颁封?
“大哥,溢荀是孤儿,除我之外再无亲故。”冷冰凝看出了冷湮洐的忧虑,又说了一句。
“冰凝,这件事还有待……”冷湮洐话未说完,又被冷冰凝打断:“大哥,没有时间了,我再过几个时辰我就要登轿上船了。”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现在先稍作休憩梳洗一番,天未亮就要准备上轿了,府里的事不必再担心了。”冷湮洐有些无奈,将此事应承下来,转身出了待雨院。
“水姑娘……”萦潆笑盈盈地推开了水双颜的房门,见水双颜已经准备歇下,忙唤了声。
水双颜抬眸望她:“萦潆姑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还好,刚刚想将易容面具取下,听见脚步声忙又覆了回去。
“没有,就是来给你打点一下明日离府之事。”萦潆朝外招招手,一个穿着红装的喜娘与两个小侍女走了进来。
“这是……”水双颜疑惑不解。
“这是喜娘和伺候水姑娘今晚梳洗换装的侍女。”萦潆解释道。
“喜娘?我又不是新嫁娘,要喜娘做什么?”水双颜有些惊恐地望着朝她走近的喜娘与侍女,往后退了一步倒在床上。
“水姑娘糊涂了,你就是新嫁娘,明日要与大公主一起,嫁到烈焰岛。萦潆先走一步了,水姑娘好生装扮一番。”萦潆说着退出了门外,拿一把大锁咔嚓一声将门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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