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荀,这几天伺候好大公主,有什么需要就到这儿来,不要怕开口。她母亲现在不能替她操办出嫁之事,还有我,我会把大公主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待,风风光将她嫁出去。好了,你现在回去吧,说不定大公主正找你呢。”源夫人面容和善地对着站在她面前的溢荀叮嘱道。
自己的女儿?哼,这句话府里其他人说也就算了,你源夫人的心肠,谁不了解?无端端急急地差人把我叫来吩咐这些事,装什么好心?
溢荀这样想着,面上还是恭敬之色,欠欠身子应道:“溢荀知道,请尚岛主夫人放心。”转身出了源夫人的屋子。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溢荀刚刚走到院门口,撞见萦潆与汤小六带着水双颜回来了,不由得看着水双颜一脸困惑。
水双颜见溢荀好似认得她,但是她不印象中并不记得与这漂亮的姐姐有过接触,也是一脸困惑:“这位姐姐认得我?要请姐姐恕罪才是,双颜记性太差,不太记得姐姐了。”
溢荀连忙摆手:“哦,不不不,水姑娘不要在意。水姑娘是府里的大红人了,人人都认得你,你怎么记得住所有人呢?不碍事的。”溢荀当然不能让水双颜知道自己不只认得她,还痛恨她坏了她的复仇大计,若不是看在师傅一再强调不可伤害她,早就想法子除了这碍事的丫头。
水双颜不好意思地笑笑,挠挠脑袋:“呵呵,姐姐说笑了。”
溢荀笑了笑,朝萦潆和汤小六点点头,侧身闪过他们出了源夫人宽院。
“什么大红人?要不要脸,快进去吧!姑母在等你!”萦潆心中不悦,轻推了双颜一把。
水双颜忽地转过身瞪她:“推什么?我又不是犯人,你有没有一点教养?”真是忍不无可忍,一点礼貌也没有。水双颜狠狠瞪了她一眼后,自己走进了院。不理睬萦潆和汤小六。
“你!”萦潆涨红了脸,气得跺脚,却指着水双颜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萦潆姑娘不要与这种人计较,您是名门闺秀,何必与这样又丑又野的丫头说那么些废话?我们快进去吧。”汤小六谄媚地安慰萦潆,哈着腰给萦潆开路。
萦潆扬了扬下巴,被汤小六的马屁拍得心情舒爽了一些,趾高气扬地进了院。
“水姑娘,湮儿说你要跟着大公主到烈焰岛?”源夫人坐在软榻上,微斜着身子倚在塌上的小桌上,神情闲逸,看不出她有什么意图。
水双颜站在塌前,欠了欠身子,温和有礼地应话:“回尚岛主夫人,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源夫人稍稍坐起身,抬手拿起小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香茗,又将杯子搁回原位,伸手指指旁边的座儿:“坐下吧,我们好好说说。”
水双颜见她这样客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顺着她的意思,朝她又行了个礼:“谢夫人赐座。”坐在了座上。
“姑母!”屋门虚掩着,萦潆也没有敲门,莽撞地闯了进来。
“萦潆,谁教你这样无礼?没见着我有客人在吗?”源夫人有些恼了,这萦潆还是这样不懂事,之前还答应将她许给湮儿,现在都有些后悔了,将来若真是让她当了岛主夫人,不知道还要惹出什么麻烦。
“姑母,为什么……”萦潆原以为源夫人是要为难水双颜,不成想还赏了座让她舒服地坐在那儿看她挨骂。
“你还说?我有事与水姑娘谈,你先出去,把门掩上。”源夫人出声呵斥,萦潆只好退到门外,与汤小六一同候着。
“水姑娘可知冷霜岛与烈焰岛出了王室提亲迎亲,是不许私自往来的?”源夫人看萦潆已经出去,转过脸继续问水双颜。
水双颜点点头,表示知道。只是冷湮洐答应过她,有法子再接她回来,这个自然不会告诉源夫人。
“那你和湮儿的事,还成得了吗?”源夫人微眯了下眼,想看看水双颜究竟是怎么想的,水双颜与她对视一眼,笑了笑:“我和岛主的事不成,夫人不是比谁都高兴么?”
源夫人眼里闪过一丝阴冷,但稍纵即逝,她站起身,依旧是柔柔的声线:“水姑娘不必这样说。我确实是不希望湮儿和水姑娘会有主仆以外的关系,但是现在湮儿是岛主,真要办什么事我也拿他没办法。只是湮儿答应过我,要将你送走,所谓君无戏言,水姑娘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双颜知道,夫人放心。”水双颜垂下眸子,并不看她。
源夫人又说:“水姑娘,再过两日就要离开了,可有什么事情想要做?用不用回家看看爹娘?”
“我没有爹娘。”水双颜冷冷地说,想起两个多月前那一夜。
“水姑娘?”源夫人见水双颜不知神游去了何处,轻声唤她。
“夫人,有什么事?”水双颜回过神。
“哦,没有。再过两日就要走了,不如这两日就住在我院中吧,大公主出嫁事宜都是我在张罗,你在我这儿,也方便一些。”源夫人理所当然地提了这样的意见。
水双颜心中暗忖,住在这儿?源夫人不知道又有什么打算?该不该答应呢?正当水双颜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时,门外忽然有些嘈杂。
“湮洐哥哥,水姑娘和姑母只是在说些事儿,你不……”萦潆的话音未落,只听“嘭”地一声,掩着的屋门被冷湮洐大力推来。
“湮儿,你又怎么了?”源夫人气恼骂道。
“母亲,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你无事又找双颜来做什么?”冷湮洐见水双颜毫发无损地坐在座儿上,心中大石搁下一些,但还是走到水双颜面前,将她挡在身后。
源夫人见他这样的举动不禁更加生气:“你是什么意思?现在是如何?人被我吃了不成?”
水双颜见两母子剑拔弩张的模样,赶紧站起身轻轻推开冷湮洐:“我没有事。源夫人只是想叫我这两日在这院里住下,没有其他事。”
“在这住下?”冷湮洐蹙眉问道,又看了看源夫人,源夫人眼中尽是怒气。
“我也是为了方便,怎么了?不成就算了吧。不过你要好好想想,这水姑娘一直跟着你,无缘无故跟着大公主远嫁,你就不怕别人起疑心?她若是住在我院中,我打点大公主的婚事时,随意安插个侍女进去也不是难事吧?”源夫人解释道。
冷湮洐和水双颜听她这样一说,又觉得有理,但是……水双颜咬咬牙,也罢,源夫人以为她要走了,应也不会想把她怎么样。
“好,我回去收拾一下就往这儿来。”水双颜朝源夫人点点头,源夫人也稍点了点头吩咐她:“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我和湮儿还有话说。”水双颜与冷湮洐对视一眼,朝源夫人欠欠身子,出了屋。
冷湮洐看着水双颜出屋,原想跟着她去,却被源夫人留了下来。
“湮儿,着急什么?先坐下。”源夫人见冷湮洐心不在焉的模样,伸手指了个座儿,让他坐下。
冷湮洐只有坐下等着源夫人说话,源夫人见他还因着她上次将水双颜关进私狱中的事对她很介怀,也有些无奈。
那时见着水双颜样貌丑陋,行事又莽撞,以为冷湮洐不过是贪着一时新鲜,没成想他真是对这貌丑得惊人的小侍女动了真情,不惜为了这小侍女跟她翻脸。
不过这水双颜也确实是有些本事,解决了渔荒之事,又救了岛主,按理说也算是府里的大功臣,但是她的家世与相貌,实在与冷湮洐不匹配。
“湮儿,你是真想纳了这水姑娘?”源夫人想了想又问了冷湮洐一句。
冷湮洐望她一眼,并不说话。
“湮儿,你现在是岛主,应该懂得分寸。就是一个侧房,也不可能是她这样的身份。过两日,待她去了烈焰岛,你就别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好好理政就是了。婚配之事,我会替你打算。水姑娘在这儿你就放心吧,就是看在她救了你父亲一命的份上,我也不会伤她。走吧……”源夫人被冷湮洐冷漠的态度伤了心,挥挥手,让他离开。
冷湮洐站起身,一边往屋外走去一边说道:“婚配之事,我会自己做主,不劳您费心。”一拉开门,萦潆就哎呀一声摔倒在地,原来她一直伏在门上偷听屋里的谈话。
“母亲,这就是你给我打算的婚配人选?”冷湮洐看了一眼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萦潆,冷笑着说了一句,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