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颜姐姐!”
四人刚进追云院,小沁就扑了上来,高兴地唤了水双颜一声。
刚刚回府,冷湮洐让薛潜和小沁先回追云院,其他人径直去了岛主的御冷院。回来的路上一路说着岛主的病况,倒忘了薛潜和小沁二人。刚刚小沁一声叫唤,四人都是一脸惊诧。
薛潜看着失神的四人,笑道:“怎么?都累坏了吗?”
雨霰先反应了过来,应道:“我们忙得都忘了……真是对不住了……我先带你们去寝房。”
“少岛主,出了什么事?可是解决不了?”薛潜见冷湮洐一直恍神,知道应是遇见难事了,开口询问。
冷湮洐点点头,一脸愁容:“薛潜,双颜,你们跟我进房说话,海阔你在房外守着,雨霰先带小沁去寝房吧。”
雨霰接了吩咐说道:“好的,我也先去吩咐备饭,晚些唤主子用饭。”说完带着小沁走了。
冷湮洐三人进了房,关上房门。
“什么?噬骨散?”薛潜一脸困惑,自己在府中有些时日,出府也辗转多年,各种毒药暗器听过不少,倒是没听过这噬骨散。
“对,噬骨散。岛主脉象热火不退,但体表却虚凉不已。我又查看过他的颈子和指甲,都是中了噬骨散的症状。”水双颜应道。
冷湮洐只是慢慢磨着墨,并未出声,薛潜望望他,又问水双颜:“水姑娘既然知道是什么毒,那应该就知道如何解了吧?你们为何还这样担心?”
水双颜无奈一笑:“我知道解法,只是这噬骨散的解法十分奇妙,因用噬骨散下毒时需加以下毒者的气血,而解毒时,除了知道底子药方,同样也需要下毒者的气血。所以,要解这毒,除了要知道药方外,更要知道是什么人下了毒……”
“那就查吧。”薛潜说。
“噬骨散,进了体内会借中毒者的元气而活,慢慢噬食中毒者的血骨,若是一月不解,就是仙人也回天乏术。岛主中毒已有十来天,又因萦潆姑娘用药一直补足岛主的元气,使得噬骨散的毒性更强了,看似缓和一些,其实加速了噬骨散的发作。我今日给岛主诊断,岛主应只剩四五日,若是这四五日没有找到下毒之人,我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水双颜解释道。
“双颜,写方子吧。”冷湮洐忽然说道,声音淡淡的,薛潜和水双颜都听不出他是恼还是慌,水双颜与薛潜对视一眼,坐在了书桌前,冷湮洐已替她磨好墨,她提笔写方。
“谁下的毒……这个从哪儿开始查呢?有心下毒用什么法子都能下。”薛潜也毫无头绪。
正写着方子的水双颜倏地抬头,眼里有了些希望:“对了,噬骨散下毒连续七日才能产生毒性。岛主的吃食应是每日都有人验过,噬骨散用一般银针就能验出,所以不可能在吃食里下毒。那什么东西是岛主每日都会接触到的?”
冷湮洐低头思虑一番后答道:“会不会是熏香呢?”父亲房中每日要点上熏香,驱逐蚊虫之余又能安神,刚刚去他房中也闻到了。
水双颜摇摇头:“应该不是的,若是熏香,那房中伺候的小厮侍女怎么没有事?就算小厮侍女有轮值之制,那冼大应是每日跟在岛主身旁才是吧,怎么他也无恙?”
薛潜和冷湮洐都没了主意,只好等着水双颜写完方子。
“少岛主,那其他人怎么看?这几日的事务什么人在打理?”薛潜忽然想起一事。冷水渊卧床不起,那偌大的冷霜岛繁杂的政务总要有人打理吧,冷湮洐近日不在府中,那什么人替他顶了权,现在他回府了,那人愿不愿意交回权位?这些问题的严峻程度丝毫不亚于岛主的病况。
冷湮洐走到窗前推开窗,出门许久,院中有些冷清,这平日就少人的书房更是毫无人气了,门窗紧闭,闷得慌。冷湮洐站在刚刚推开的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应了薛潜的话:“是岛主夫人。”
“岛主夫人?那还好些,若是二少主,那事情就难办了。”薛潜念叨了一句。
冷湮洐摇摇头,否定了薛潜的话:“薛潜,你离了岛府好些日子,许多事还要我慢慢告诉你。现在能说的,只是权力在岛主夫人手里比在沧洐手里更难办,岛主夫人是绝不会轻易放权的。”
薛潜在心中细细思量一遍冷湮洐的话,良久,说道:“那,解了岛主的毒,一切就不必担忧了。”
冷湮洐回转过身望他,果然了解他的心意。既然自己迟了一步回府,先让烈熠素取了权,而烈熠素是决意不会将权位让予他,此时唯一能避免岛府内乱的法子,就是治好岛主。岛主好了,烈熠素自然必须将权位还给岛主。
而岛主今日也说了,章子已经起好,岛主之位要传予冷湮洐,等岛主取回了权位,冷湮洐接位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二少主冷沧洐今年只有十七岁,对政事一无所知,一切都任母亲烈熠素摆布。而烈熠素性子暴烈,又争强好胜,对冷湮洐母子更是恨之入骨。若是真的让她掌权,不只岛民遭殃,冷湮洐母子也会被她想法除掉。
所以,治好冷水渊,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
那么,五天,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下毒的人。
“还有,尚岛主遭暗杀一事,查清没有?”薛潜问起另外一件要事,世上的机缘巧合有很多,但尚岛主和岛主同一时间遭暗算之事,绝不可能是巧合。
冷湮洐摇摇头:“只知道行凶之人是女子,使的是莫家剑法。”
“莫家剑法?这个莫家,可是二十多年前因与火莲教有干系,被当时还是岛主的尚岛主处以极刑的莫大将令?”薛潜惊问。
“正是。”冷湮洐答道。
“我当初刚任人事房管事清查人事册时大概知道些事。莫将令与少岛主的外祖父,就是当今的源尚令,四十年前与尚岛主都是生死不离的好兄弟呢,尚岛主当年刚登上岛主之位,就将岛上分管政权和军权的两个一级官位颁给了自己这两个好兄弟。这么说来,莫将令与尚岛主的渊源倒是很深啊……”薛潜意有所指,又不便直接说出来。
冷湮洐望他一眼,一脸坦然:“我明白你说的渊源,几十年前的事,也不是我们能够置评的。”
薛潜一笑:“那倒也是。若那女子使的是莫家剑法,那还好办一些,行凶之人定是莫家后人了,设法找到就是了。我还记得当初的人事册上载着莫将令孤家寡人,无妻儿,只有三个从小跟着他,如亲儿般的徒弟,都是当时府里的侍卫官,分别唤作莫湖风、莫流离……还有一个倒是忘了,好些年前看的了。”
“哇!薛大哥你好八卦啊,这么些年还记着人家这些无聊的杂事。不过记性也好得惊人呢!”埋头写着方子的水双颜耳朵也没闲着,一直竖着耳朵听着他们谈话,此时忍不住抬头惊叹一声,随即又低头写起来。
薛潜抖了抖嘴角,不知该怎么定义水双颜对自己的评价,是不是——记性好,但是八卦了一些。
冷湮洐看着此刻毫无忧虑的水双颜忽然有些不忍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薛潜窥见他好像有话要说的模样,催促道:“少岛主,有话不妨直说。现在一点点线索都是至关重要的……”
“是啊,你这人真憋得慌,现在还跟平日一样秀致,说话吞吞吐吐的。”水双颜调侃他。
冷湮洐狠狠心,将话说了出来:“莫大将令的另一个徒弟,是莫浪天。”
“噢!对了,就是二十年前因为对水漾公主不敬,被岛主处死的莫侍卫莫浪天。”薛潜一拍脑袋,终于记起了。
水双颜猛地抬头,望着交谈的二人,眼里满是惊疑。
(晚上八点有今日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