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霰,那皂子试了没有?”冷湮洐惦记着昨日水双颜送来的皂子,一大早就问了起来。
雨霰点点头:“试了,确实是好用,干净,又有一股兰花香气。”
昨晚从源夫人宽院一回来,冷湮洐就把皂子给了她,让她尽快试出个结果,她只好晚些睡觉,把那皂子试了一下,确实是好东西,那水双颜倒真的是懂得些。
冷湮洐听闻她的回话,高兴极了,吩咐道:“那把剩下的皂子给我,我瞧瞧。等会去洗衣房把双颜唤来,我再与她好好研究一番。”
雨霰听见冷湮洐的吩咐,想起昨晚源夫人的话,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焦急道:“主子忘了,今日二少主要来。”
“沧洐跟着海阔习武,天天都往我这宽院跑,还需要你特地说来给我听?他来就来吧,让他呆在海阔院里,习完就走吧。”冷湮洐毫不在意。
这冷冰凝和冷沧洐虽与他不是同一房所出,但关系还算亲厚,自家弟弟,不需要太在意这些小细节。
雨霰咬咬下唇,也罢,那去了洗衣房再回来回话,找个借口说那水姑娘来不成就是了。
“双颜,好些了吗?”云娘端了清水进来,搁在桌上,找了条巾子沾湿,替水双颜擦了擦脸。
水双颜睁开眼睛看见是云娘:“没事了,就是这阵子太累了。”白天要干活,晚上又要制那该死的皂子,累得终于病倒了。
“我已经跟管事说了,他说让你今日不要去上工,不扣你的饷。还说主事已经应许我们房里从今日开始用你制的皂子,房里的人今年饷金都加十金。”云娘也在这洗衣房里干活,只是眼睛看不见,只能做些折叠的功夫。平日不见她跟什么人来往,也不知有什么人护着她,上工也是可去可不去。
水双颜也兴奋了起来,微微起身:“真的啊?那可好了,看谁还敢不信我的话。”
云娘笑了笑,将她按回床榻上:“今天你就好好歇着,你是房里的大功臣,管事说了,今天起居院加菜,我给你送些回来吧。桌上有些吃的,你要是饿了就起来吃些。”说完端着给她擦过脸的水出了屋子。
“云娘……”
云娘正将盆里的水倒在院子里,听见了雨霰唤她的声音。
“雨霰姑娘,怎么这个时辰有空来?”云娘问道,雨霰天天替少岛主给她送东西来,与她也算是熟识了。
“罢了,不过是受主子差遣,跑跑腿。水姑娘在吗?”雨霰问。
云娘笑了笑:“那倒是缘分了。平日这时辰,那丫头正在上工,今天身体有些不适,管事给她批了假,现在正在屋里呢。”
雨霰心里一沉,原就是故意挑了她上工的时间来的,想着回去回主子说水姑娘正忙,不来了。也罢,那就回说病了。
雨霰想着这事走进了屋,跟水双颜说试了皂子的事,又寒暄了一会,回去回话了。
“病了?什么病?严不严重?”冷湮洐听了雨霰的回话,原本握着笔的手惊得抖了一下,险些把笔落下了。
雨霰看着冷湮洐着急失态的样子,心里的焦急更重了,她压着心头的不安回道:“主子不必担心,就是这阵子制皂子有些累了,水姑娘说休息休息就不碍事了。”
冷湮洐将手中的笔搁在笔架上,站起身:“我去看看吧。”
“主子,那是下人呆的地方,水姑娘自己也懂些行医之术,自己能够顾好自己。再说了,水姑娘就是累坏了才病的,您这一去不是扰了人家?”雨霰说。
冷湮洐听雨霰这一说,也是有几分道理,又坐回椅子,提起笔心里却乱成一团,好一会也写不出个字来。
雨霰摇摇头,轻脚出了屋子,掩上屋门。
“少主,你刚刚去了哪儿?”时清在院中等着冷沧洐,此刻见他一身是汗的回来,不禁问道。
冷沧洐见到她,也是满心喜悦,将她拉进怀中,笑着回答:“刚刚去大哥院中找那况侍卫,我跟着他习武有一段日子了。本来想着告诉你一声,可是你院里的侍女说你还未起身,我就先走了。怎么?睡得可好?”
时清在冷沧洐怀中娇嗔应道:“才不好呢,我以为你去了哪儿,又不好问你院中的人,免得人家说我好管闲事,还管到了你这主子头上。”
“我已经跟母亲说了,她也已经应允,等过些日子忙过了父亲的寿辰,就让我纳你入房。”冷沧洐安慰她,母亲对时清的事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正也只是纳个侧房。她打听过这时清也是个富家小姐,既然儿子喜欢,由着他去吧。
时清轻轻推开他,语气带些哀怨:“少主,你就是纳我入房又如何?你还有个未过门的正房。清儿斗胆说一句,你若是少岛主也就罢了,我当个侧房将来也有些希望,像那源夫人,也算是风光。若是少主侧房,那还不就是少主院里的侍女罢了。”
冷沧洐一时语塞,不明时清为何与母亲一样,对于少主与少岛主这样的身份纠结不安。在他看来,大哥比他大些,又待人温厚沉稳,才学满腹,应是少岛主的不二人选。
怎奈时清和母亲软硬兼施,让他不知何去何从……
“少主,听说少岛主近日与个小侍女走得很近,烈焰岛原本与少岛主婚配的公主听说又早就逝了,少岛主不是想要了那小侍女做了正房吧?”时清说道。
冷沧洐也没有想太多,只是说:“那倒不至于。那小侍女我也是见过的,模样不忍入目,再说了,那是个贫苦农家出身的女子,父母亲定不会应允的。”
“那…若是少岛主执意而为呢?”时清眼里燃着希望的光。
“父母亲也许会废了他少岛主的冠位吧…毕竟大哥的正房将来就是岛主夫人,就算不是烈焰岛的公主,也至少应是个大家小姐。”
时清脸上忽然有了笑意:“若是这样,你倒要好好提醒你大哥了。”
“那是自然。”冷沧洐一脸的理所当然,心无城府。
汤小六挥挥手打发那人走了,又伏在源夫人耳边说了些话。
源夫人脸色铁青,这府里看来都是反了,还没入房的少主侧室,倒教唆起少主夺权上位了,那不争气的儿子,又偏偏做出这么些落人诟病的事情来。
这洗衣房看来不整治整治是不行了。
“主子,天已经黑了,你到哪儿去?”况海阔见冷湮洐貌似要出去,追过去问。
冷湮洐望他一眼,道:“怎么?雨霰让你看着我?”
况海阔原就是撒不了谎的大憨人,此刻被拆穿了更是憋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
冷湮洐冷哼一声,斥道:“你们两个莫以为跟着我久了,连规矩也不用守了,别忘了这院中谁是主子!”说完正要离开时,雨霰走了出来。
雨霰欠欠身子,行了个礼,面无表情说道:“主子这是生的什么气,我们是跟着您听您差遣的下人,怎么能不跟在您身旁?何况,主子难道不知道,若是您行差踏错了,受罪又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冷湮洐心中也明白了几分,但实在担心那病中的人,并不理会雨霰,撇下他们二人走了。
“主子,您若是真的想护着那人,就想想泗儿姑娘,莫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雨霰在他身后又喊了一句,冷湮洐听见顿了一下脚步,但还是沉了沉心,出了追云院,往洗衣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