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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改变﹝一﹞

──人们能够清楚看到的往往只是结果和答案。事实上人们通常也只会注意结果和答案。

──其实,若是没有开始,哪有最后的结果和答案?更不会有过程中的风景。

──所有发生的事情,必然有一个「开始」。而所有的开始,都是从「改变」而来。

──因为有了改变,所以有了开始,持续直到结果出来为止。

──既然想要改变这个天地世界,那就开始吧。不顾一切,放弃一切,让自己重新开始。

岛上庄园主带到港口的那八匹马,已经是全岛所拥有的马匹总数量。现在这八匹马的马背上,有三匹马上分别坐了上位大人、那名系着绿色宽腰带的贵族和禁卫军统领,另外还有五匹马由三名百夫长和两名男女贵族驾御。

此时那名统领骑在最前方,三名百夫长并骑行在队伍的后尾。至于视察团的其他成员,因为岛上只有这八匹马,依循上位大人的命令,先回去庄园主的家中休息。

马蹄慢慢地踩踱在碎石和黄泥混合而成的道路上,连同三百名士兵和八位有资格骑马的视察团成员,绕行巡视着这座小岛。

原本不可一世的庄园主,现在变成了像是马夫或小厮般的角色,随行在八匹马的后方,无人理会。有好几次他想要凑近到马匹旁边,跟骑在马上的贵族说话,却都被斥退。最后居然被某位贵族下了命令,要是没有传唤,不准靠近马边。

他觉得自己好惨,王国之中,没听过有那位庄园主,在视察团莅临时,遭受到如此不堪的待遇,连靠近马儿都遭到喝斥。自己现在岂不是连马夫小厮都不如。

其实,先前视察团的成员还在港口的时候,他就想要与视察团的贵族谈话,试图打探他们究竟为了何事来到岛上?还有那位率领视察团的上位大人叫什么名字?但是他都已经卑颜屈膝了,贵族们却扳着脸,不发一语,就是没有人愿意跟他交谈。现在骑在马上的那两位贵族脸上的神色,更是冷漠,益发添加他内心的不安和疑虑。

「视察团竟然不先回庄园大宅,离开港口后,立刻巡视小岛。没有道理啊,这里不过是一座总人口数才三千居民的小岛,他们来干什么?他们会不会是来查案的呢?究竟他们是不是来查案的?如果是来查案,那查案的对像肯定是我……我岂不是死定了。」

他的心里有鬼,自己干过哪些事,自是自知。他越想越害怕,心情七上八下,更因为心虚害怕,满头大汗。

随着时间推移,庄园主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好久没有用自己双腿走远路的他,逐渐感受到全身肌肉所传来的疲累酸疼。沉闷的氛围之下,这个庄园主很想高声大喊:「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总要有人出面说句话不是吗?你们究竟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呀?」

向来阴沉灰涩的天空,当下在他的感受里,近似黑暗。

其实,平日的天空,也是如此暗沉的色调,但是,以往他的感觉中,并非如此。他认为自己就是光亮。要是哪个岛民能够让他开心,他就赏赐。他的赏赐几乎等同是岛民的光亮,可能只是一顿饱饭,也可能事足以改变被赏赐者未来生活的赐予,就像他赏赐了还在他床上的女子家人一头牛那样。

同时他的责罚也是岛民的黑暗,或是说他有能力把岛民的光亮收起来,让其生活在黑暗之中。他所下达的责罚命令,可以是一顿笞打,或是限缩岛民可以耕作的土地,以及其他种种的任性之为,最严重的是夺取岛民的生命。

在此之前,他是这座岛的上位者,权力之巨,无人可比。

众所皆知,唯有真正的权力拥有者,才可以任性──得以恣意而为。

总之,以往的他,可以任意支配岛上居民的财产、自由、生命和种种一切。那时候他可以说是这座岛上的王,拥有岛上最大的权力──而且是那种可以决定一切的权力。但是现在不再是那么一回事了。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以前的他是刀俎,现在的他是鱼肉。

无形的压力不断地累积,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于是他用力地吸气,好像离水之鱼。

至于视察团究竟来岛上干什么?他无法有任何作为。

他只能静候答案揭晓。这让他有种被放在火上烧烤的难受。

这座岛不过才数十平方里面积大小,又因开发不足,建设的道路极为有限,通常庄园主心血来潮出巡,鞭策快马,不用多久就可以绕行一圈;就算遇事停留,快慢交替,也只需要小半天的时间。但是视察团却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才走遍了整座岛。过程中,他们甚至还下马,爬上了岛上西面的那座小丘。然而该处的方圆里内,毫无人烟。庄园主无法理解他们为何连这种地方都要查看?其中还特别仔细地查看了岛上的水源处。

岛上水源处是北面高地的一座小湖泊。应该是岁月纵切侵袭的缘故,这座湖泊与一般湖泊的面貌迥异,有点怪异地呈现着东西向延伸的狭长状,而其水流出口,在下游处分成了两条支流,那也是岛上唯二的两条河流。

水是大地的养分,生命得以在大地上成长。食物与水是人类生命力的养分。因为有那两条河的存在,这座岛的土地才得以生产食物,人们也因为有水源而能生存。

那两条支流,其中一条支流穿过整座小岛,一直来到岛南的海面才流入海口,另外一条支流向东,末端消失于东方一处约十人高的陷谷之中。

视察团一行人回到庄园主家时,已经过了正常的晚餐时间。此时,庄园主家里面的灯火通明,比平时还要明亮。客厅墙壁上的二十盏油灯添足了油料,足够让人在夜晚的屋内看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变化。

但是客厅的空间,相对于视察团的全体贵族成员来说,实在太小了。贵族以上的成员总共十八人进入客厅之后,原本还有二十名士兵和四名百夫长也打算进来客厅里面,但是发现无法容纳,于是最后只有那四名百夫长进来此处,其他士兵则是退到客厅外面的走廊上伫立,等候贵族的传唤。

除此,还有一个人现在也在客厅里面,就是那个岛上的庄园主。

面对众人聚集的阵仗,更多的不安、更大的心慌意乱、以及无限的恐惧、纷纷涌上庄园主的心头。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居然搞出这种场面?感觉就像自己要在自己的客厅里面遭到问审判定一般,但是看得到的布置规格,并非判定法庭的模样?

庄园主真的好迷惑。

终于,庄园主的心里发酵出某种诡异的感觉,让他手脚无力,身体逐渐发软,差点无法站立。

但他最后还是成功地让自己镇定下来。

在没有明确的讯息之前,他不能垮掉。

他得抱着最好的想法,去面对即将要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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