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折了一番,浩子终于找齐了“眼镜”的行李,除了已知的蓝色包裹,还包括两个无人认领的提兜。把两个人的行李搬上五楼,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尤其是那两个沉重的箱子。好在总会有热心的同学帮忙,折腾了半天,总算收拾妥当。浩子几乎耗费了所有体力,他铺好了床,便一头栽倒在枕头上。“眼镜”的箱子和行李包被暂时堆放在了洗漱间里。
傍晚的时候,宿舍里的人都到齐了。小鹏,华仔,虎哥,阿宽,还有丰子,来自不同的农场,带来了不同的东北腔。丰子是最后来的,刚进门便冲进了洗漱间,一阵舒畅之后提着腰带便走了出来,“那两个箱子...啥东西?”
“如果知识也算一种武器的话,那便是两箱军火,足以毁灭世界的军火。”浩子躺在床上幽幽地说。
丰子扣腰带的手冻住了,停顿了几秒钟,才又继续把锁扣缓缓地拉紧,发出“咔...咔...咔...”的声响。床下阿宽打哈欠的声音也突然噎住,寝室内的气氛好似凝固了一般。浩子抬起头,看到所有人惊恐地望着自己,急忙解释,“两箱子书而已。”然而,所有人的惊恐并没有减退。
丰子掖着衣服说,“我是说,那么大的箱子放卫生间里干嘛呀,找地方收起来呗。”
“不是我的,帮别人照看一下而已,晚上就拿走了。”浩子回答。
“哦...”丰子应了一声,便溜溜达达地走出了宿舍。
其他人绝望地看着丰子离去,浩子分明看到华仔咽了一下喉咙,貌似在向丰子呼救,“别走啊,大哥。你床还没铺呢,大哥。你再陪他聊聊呗,大哥。我们不敢跟他说话啊,大哥。”然而,丰子义无反顾地就走了。浩子觉得尴尬,无奈好累,懒得再多解释什么。
过了一会儿,浩子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便提议说,“要不要去吃饭?”其他四个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华仔鼓起勇气答道,“好啊!”
浩子从上铺爬下来,夹在大家中间,正要出门,门却被推开了。推门的是一个其他寝室的新生,浩子看着面熟,感觉像是同一个农场的。
“什么事?”走在前面的华仔问道。
“请问,神游子是这个寝室的吗?”
“谁?”
“神游子,五九七农场的。”
“神游子?是一个名字吗?”
浩子赶忙冲到前面,不好意思地低声说,“好像是找我的。”
“哦。”华仔应了一声,赶忙一个鱼跃跳到了旁边。
“是了,就是你。一哥们儿让我带给你的一封信!”显然对方也认出了浩子,说着便递出了一个粉色的信封。
“我的?”浩子满脸的错愕,缓过神刚要问信是谁寄过来的,送信人已经下楼了。
华仔拍了拍浩子的肩膀说,“你看信,我们先去吃饭。要不要给你带点儿?”
“没事,一起去吧。”浩子心不在焉地往外走着,琢磨着“哥们儿”该是指的是何冠文吧。但是干嘛要写信?为什么要用粉色的信封?信的内容又是什么?
一路上,其他四个人都似乎刻意地与浩子保持着距离。到食堂打好了饭,四个人都紧靠着坐在了桌子的对面。被逼无奈,浩子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解释,“我很正常。‘如果知识也算一种武器的话,那便是两厢军火。’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那箱子主人说的。我听着超屌才说给你们听的。”
阿宽狐疑地问,“可你那个哥们儿...”大家都意味深长地盯着浩子兜里露出来的一角粉色信封。
“恶作剧。要不然需要这样大张旗鼓吗?”
四个人不置可否的互相瞅了瞅,没有完全消除戒备。
华仔夹着菜漫不经心地问,“‘神游子’是啥意思?”
“‘神游’啊,睡觉啊,就是上课老睡觉啊。我外号,要不说是恶作剧嘛。”
几个人豁然开朗,一起重重地点了点头,拉出一个长长的音节,“哦...”
华仔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刚才那会儿,我都傻了。交流方式跟不上,名字又那么怪,喜好还那么偏。你这儿还有什么惊喜吗?”
“靠...”浩子也跟着一同笑了。
吃好饭,一行五人回到宿舍,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走廊里站满了人,看热闹的人,赤着膀子的丰子和一个一脸横肉的小矮个子被围在了人群中间。丰子的头发还湿着,水和发露顺着头发正往下滴,滴在一脸横肉的小矮个子脸上。小矮个子的袖子和裤腿子上也淌着水,衣服上还挂着白泡沫。冒着丰子头上滴下来的发露,小矮个子怒吼道,“我就要立棍,你服不服?”
“服个屁!”丰子喷了小矮个子一脸口水。
“好,你等着。”小矮个子气冲冲地下了楼,带走了一身白泡沫和一脸淤青。
虎哥走过去问丰子,“他谁啊?”
丰子气愤地吼道,“谁他娘的知道。”
“怎么打起来了?”虎哥又问。
丰子把头发背到脑后,想了想,又吼道,“谁他娘的知道。”
虎哥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便把丰子推回了寝室,顺便招呼围观的人散了。
六个人踩着一地的脸盆儿碎片和白沫子进了寝室。虎哥闪进了卫生间,关掉了水龙头,又顺手拿了一条毛巾给丰子,“脸盆坏了?”
丰子不屑地说,“狗日的的,我的在里面呢。”
虎哥点点头,回头对小鹏说,“先扫一扫,回头扔出去。”小鹏麻利地闪进卫生间,挥着扫帚收拾起来。
华仔抱着膀子建议,“要不要先打听一下那小子是谁?”
“不用,那小子一会儿就回来了。”虎哥看了看寝室的门。
丰子把外衣穿好,与大家一起坐在下铺,余怒未消。虎哥说,“一会都别怂,要是实在不想动手,就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