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使嘿嘿冷笑,嘴中答道:“你一生都以索取他人魂魄为乐,今也给你尝尝魂魄剥离的滋味。”
索魂使啊的一声惨呼,这才知道自身的元神正被追魂使一步步从体内剥出,他清楚知道元神一旦离体的后果,数百年的道行便是毁于一旦,而且自己将成为一个废魂烂魄,连一般的游魂野鬼都不如。当下浑身颤抖,忍痛连声哀求道:“首座,辅座,饶了小的这次吧,小的再也......再也不敢了,不会......不......会再有......下......下次了,若是饶......饶了小的,小......的原意永世......做牛做马服侍两位......哎哟!”话没说完,一阵剧烈的酸痛感自体内传出,使他不由又是惨呼一声,后边的话已是说不出来。
只听拘魂使站在一旁冷冷道:“如今说什么都是晚了,想让本座放你,容你再卷土重来?你认为本座会那么傻吗?死林这么多年以来,诸般种种坏事全是你捣的鬼,弄得整片禁地乌烟瘴气,幽冥使个个互相猜疑,貌合神离,若不除去你,只怕死林迟早要毁在你的手中。”
索魂使面色因痛苦和恐惧,五官都挤成一团,他的面目本来就极为丑陋不堪,如今这一下,更使得难看之极。事到如今,他也知道哀求已是无用,索性横下心来,拼力嘶声喊道:“拘魂使,你们这两个杂碎,未经通报,擅自对幽冥使动刑,瞧阴差来怎么收拾你们......”声音一停,已是瘫软在地,身子缩成一团。一个闪着绿幽幽的小球从索魂使嘴中缓缓吐出,追魂使伸手一抓,已将那小球握在手心,站起身来,递给了拘魂使。
拘魂使右手接过,瞧也不瞧,已是将那小球没入斗篷之内,冷笑道:“这个不劳你费心,待阴差上来,本座自会向它们禀明,就说你擅自出林与天干地支相斗,技不如人,已被天干地支收伏。嘿嘿,其实你应该还要感谢本座,若是留你元神还在,阴差上来,一样将你拘走,打入十八层炼狱之中,永世不得超生,你那元神又有何用?如今虽没了元神,但魂魄俱在,还可入那轮回之道,至于下世做牛做马,可就由阴司说了算了。”说罢又是冷笑数声,身形缓缓隐入到那水潭之中。
追魂使瞧着地上那索魂使的身子越来越淡,最后化为无形,随风而逝,这才微微摇头,轻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将地上索魂使余下的那套衣裳拾起,抓在双手之中已是变成一推纸衣,他跟着双手一合,一股绿火燃起,将那套纸衣烧成了灰烬,眼望灰烬散个干净,转身大踏步行出林外去了。
蓝仙姑正靠在树干之上打盹,突感浑身冰凉,醒过神来,却见四周空空,以为只是阴风拂过,正待再睡,却闻耳边传来一阵细如蚊蝇之声道:“仙姑,能暂借你身儿一栖么?”
蓝仙姑赶忙四处打量,除己之外,四处一片空荡,哪里看得出什么?神情甚是疑惑,觉得那声熟悉之极,像是在哪听过一般,并非幻觉。正自惊奇中,那声又起道:“仙姑,我现已落难,无地可去,魂魄飘游世间,实在艰险,万望仙姑不计前嫌,让你身子借我一用。”
蓝仙姑这次听得明白清楚,这声音不是那索魂使还能有谁,当即大惊,忙忙站起,双手起了个防御姿态,眼睛到处扫望,心中实在不明这幽冥使到底又想玩什么花样,竟想借自己身子一用?“这身子也是能借的么,一借出去自个儿还不得死了?摆明就是向我索命来了。”蓝仙姑又惊又惧,可惜又不知对方身在何处,想要防他又如何防得住?
原来索魂使元神已失,魂魄在林中游荡,想来死林是不能呆了,可如何出林又是无法,别说它如今这般惨样,就算元神俱在之时,也难得出林,正四处游荡中,无意却瞥见了蓝仙姑,当下心中一动,已有了计策。此时见得蓝仙姑神情多疑,只得声音微弱如丝道:“仙姑莫慌,我不是来害你性命的,而是搭救你来了,眼下咱们两个都是身处难中,理应互相照应才是,只有如此,才有活路。”
蓝仙姑听那声音响在耳旁,又似不在,总之自身周围,似乎都有可能藏匿着索魂使,当下高声道:“你这恶鬼,本姑娘不怕你,有种现出身形来,如此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索魂使哀叹一声,幽幽道:“仙姑,若我能现出身形来,何至沦落到向你哀求的地步?”说着又叹了一声,继续道:“实不相瞒,如今我在死林之中,也与仙姑处境一般,实在无地可去了,只盼仙姑收留于我,凭咱俩的能力,合二为一,定能突破这死林禁锢,逃出生天,到时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
蓝仙姑见其唉声叹气,说话有气无力,早无往日的霸气,不似拿话诳她做玩,心中一动,想到那日树洞之内,拘魂使说的那句无头无尾的话语,如今联想起来,已是隐约猜到几分。好歹她也是天干地支的门人,心想若是猜得不错,这索魂使如今已不是幽冥使,而是一般的游魂野鬼,怕它作甚,当下右手握成剑诀,心中默念驱鬼咒,正待出手,那索魂使忙忙哀求道:“仙姑且慢动手,听我说完,若是觉得我拿话诳你再打不迟!”
蓝仙姑听它这般哀求,已是了然于胸,这家伙定是被那拘魂使废了,若不然依着它的性子,此时岂有不现身之理,哪还用得哀求连连?当下冷笑一声,道:“原来你也有这么一日,往日的威风都到哪去了?”
索魂使幽幽道:“人都有个落难之时,何况我这种寄人篱下的小鬼?还不是攥在别家手心中的蚂蚁,想捏就捏,如今咱们命运相同,唯有联手一途,方能逃过大劫。”
蓝仙姑哦了一声,扬声道:“怎么个联手法?”
索魂使道:“你让我暂恓你身之内,借你肉身逃出林去,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你只管把身子交给我,能逃两个都能逃。”语声稍停,又道:“不过你放心,我这只是暂栖,一旦逃得远远的,我觅得新主,定会离你而去。”
蓝仙姑冷笑道:“你打得如意算盘,你上了我的身,还由得我做主么?到时你赖着不走,我又能拿你如何?再说,林外都是天干地支的人,就算你借我身要逃,能逃得出去么?”
索魂使答道:“仙姑你尽可放心,我非言而无信之物,再说眼下情形,你独自一人,能逃得了么?你何不如与自己赌上一赌,就赌我能带你逃得出去,日后也会离你而去。”
蓝仙姑沉吟不语,知道它说得不无道理,但索魂使历来狡诈无常,要想信它,又有些为难,毕竟招鬼上身,这可不是儿戏,弄不好就一命呜呼了。索魂使知道她有些心动,也不相逼,任她自行考虑。蓝仙姑蹙眉思虑半响,猛一咬下唇,开口道:“好,就这么说定,你帮我逃出去,至于出去之后该怎么着,也是以后再说。”她这番话说出口已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宝是押到索魂使身上了,完全不计后果得失了,毕竟就算现在不信它,自己也没法子逃出去,左右都是个死,何不搏上一搏。
索魂使轻笑一声,道:“好,仙姑留神了,我这就上身了。”蓝仙姑还没有所反应,便觉阴寒入体,浑身打一哆嗦,神智便失,什么也不知道了。索魂使本是游魂,比不得一般亡灵,本来是无法上人身的,但蓝仙姑本为女体,阴气甚重,再加又在死林禁地之中,使得她的身体早就无了生气,就似一具还有灵魂的躯壳而已,所以索魂使才一贴身,便进到她的体内,顺利至极。索魂使重获生人之体,虽然自身已是毫无半点修行,但蓝仙姑本是天干地支门人,虽然法力道行不及自身以前,但也绝非庸手,使得索魂使就似重获再生一般,它瞧着这具躯壳,无比得意,心情舒畅,不由哈哈笑出声来。笑了一阵,收口转首四望一番,凭着对死林的熟悉程度,迅快无比的爬下了树,三步两步间已是消失在死林深处。
顾华宇听了女童一番讲述下来,才知那场史前之战是如此的惨烈悲壮,天干地支的由来便是因此而起,不由张口结舌,久久不能出声,倒是想说些什么话来着,临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女童见他不语,自己也不再出声,又是站起往死林方向望去。
顾华宇见她如此模样,想起方才初见她之时,就是这般样子了,像是有些心焦,或是在等待什么?不禁也有些好奇,也跟着站起身往那边瞧去,嘴中随口问道:“什么东西都瞧不见,有什么好瞧的?”